同事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响着,突然,林清野感觉到有一只大掌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 她回神就看到父亲已经睁眼:“心心,别哭……” 林清野眼眶一下就红了:“爸,都怪我,居然没注意到你……” 吴父轻轻摇了摇头:“你忙,不怪你。” 林清野忍着眼眶里的泪,紧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一定能! 林清野想着,等父亲重新入睡,就立刻开始联系许棠舟。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短短一周内,吴父又进行了三次抢救。 林清野熬得双眼通红。 这天,吴父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她就听人说支援临南的医疗队回来了。 林清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许棠舟的办公室。 “许棠舟!”1 许棠舟背包还没放下,一回头就看到林清野熬得通红的双眼。 林清野把父亲的病例摆在他面前:“国内外只有你有成功手术经验,拜托你,救救我爸。” 她姿态放得极低,满眼希冀地看着许棠舟。 可许棠舟只是扫了眼,就沉声拒绝:“这手术,我不做。”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林清野呆呆的看着许棠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对上男人淡漠的眼,她像被刺到了般,无比清醒:“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得这样果断。 林清野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知道因为六年前的事你讨厌我,可那是我爸!那是一条人命!许棠舟,你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救我爸,我……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京阳不碍你的眼,我求求你……” “我说了,我不接。”许棠舟蹙紧的眉心里全是不耐,“你听不懂吗?” 声音里凛冽的寒意刺得林清野浑身一抖。 她怔怔看着这个自己放在心里六年都放不下的男人,声音沙哑:“因为是我爸,所以你才不愿意接的吗?” 许棠舟没有回答。 也没否认…… 林清野双手颓然下垂,连日来一直强撑的情绪也几近崩溃。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许棠舟,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真相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她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没有嘶喊,声音那么低哑,却藏不住其中的颤抖。 许棠舟眼底闪过抹什么,刚要开口。 就听林清野说:“许棠舟,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们没在一起过该多好?” 只做个普通同学,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段感情折磨六年。 她父亲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被拒绝救治! 林清野眼里的后悔如针刺进许棠舟的眼,他烦躁的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 “林清野,你……”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吴主任,您快来!您父亲不行了!” 林清野脸色霎时惨白,她转身就朝病房跑。 爸,您千万不能有事! 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您不能扔下我! 老天,我求求你了,保佑我爸一定要挺过来! 林清野内心祈求着。 可上天好像没听见。 林清野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上衣扣子被解开,无论同事们怎么用除颤仪试图唤醒他,旁边的机器上,始终都是一条没有生息的直线。 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恍惚中,她看到同事放下除颤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抢救无效,患者死亡。” 林清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下死亡通知的。 拿到父亲的骨灰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许棠舟。 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话要说。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冷风吹来,林清野抱紧了父亲的骨灰盒,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目不斜视从许棠舟的身边擦肩而过。 “林清野。” 听着许棠舟的声音,林清野却没有停下。 …… 大兴寺里,林清野跪在蒲团上,看着僧人们为父亲做法事。 香雾缥缈。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那些笃信鬼神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仍想留有丝希望。 直到法事结束,僧人退去。 林清野仰头望着拈花一笑的佛陀,之前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未来的自己。 “你在吗?” 她轻声问着。 然而,大殿中空空荡荡,灵魂没有出现。 都走了啊。 许棠舟,父亲,29岁自己的灵魂…… 只剩下自己一个。 像是在支撑不住,林清野佝偻了背脊,头叩在冰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砸了下来。0 她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