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口看着源源不断抬进来的箱子,眼底一片深沉。 半夜。 裴念念写完医书,颇为劳累的回到寝房,却意外的看到萧辰皓坐在床头,竟是在等着自己。 她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萧辰皓冷声问:“你今日进宫是去见了皇上?聊了什么?” 听着他质问的语气,裴念念心一沉,神情黯淡了下去。 “皇上找我说了一些关于医书的事情,还有过往旧事和家里的琐事……” 她掩去了见安玲珑的事,只说了和萧珩见面。 说着说着,萧辰皓眼底的风暴却愈来愈甚。 他猛地将裴念念一把扯到床上,压在身下。 裴念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上人愠怒的说:“连家中琐事都聊,你们还有什么是不说的?” 随即,独属萧辰皓霸道的气息迅速笼罩了下来,将裴念念的反驳尽数吞咽在唇齿间。 诸多不解尽数淹没。 意乱情迷间,她觉得自己就像在大浪中摇摆的独木舟。 只能紧紧抱着身上火热的身躯,承受着他带来的风暴。 喉间忽地一阵痒意,裴念念猛地侧头,埋进旁边的衣褥间闷咳。 她看着晕开的血迹,心中酸楚,遂悄悄将血迹掩住。 翌日。 裴念念直到晌午才悠悠转醒,身体如同扔进药碾子里碾过一般,酸痛难忍。 她爬起身,艰难的穿戴好,唤来晴心。 将染血的衣递给她,吩咐道:“把这个烧了。” 随后她便忍痛去向书房,经过门口时,恰好萧辰皓回来。 她立在那,勉强挂起一个笑,正要开口喊他。 抬眼却看见萧辰皓身后娇俏的身影,心里猛地一震。 萧辰皓也看见了她,语气淡淡的说:“以后公主就住进穆王府了。” 第四章 大婚将近 裴念念看着他冷峻的面孔,强撑的身子再也忍不住晃了晃。 安玲珑扬着明媚的笑,不谙世事的说。 “你们南赵宫里规矩太多,闷死了。反正我是要嫁进王府的,早点搬进来也好些。” 说着又上前拉着裴念念的手:“姐姐,之前是我不懂你们南赵的规矩,胡乱说话,你就原谅我吧。” 裴念念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脸,心底止不住的发寒。 压下喉间的腥甜,抽回手涩声道:“我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说完,匆匆行了一礼便要走。 一旁的萧辰皓皱紧眉,语气不悦:“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 裴念念一怔,自己的不满,在他看来只是任性;掩饰的痛苦,他丝毫未察觉…… 她凄楚一笑,只字未语,越过萧辰皓径直离开。 萧辰皓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转过头,对管家说完:“带公主入住。” 说完,未理安玲珑就走了。 隔日。 萧辰皓如常在习武场练剑,剑翩若惊鸿,身如略江飞燕。 “好!”一武毕,旁边就传来叫好声。 只见安玲珑坐在长廊栏杆上,托在腮感叹:“王爷,听说您本是皇位继承人,可现在却只能做个一品将军,真是可惜了。” 萧辰皓目光一沉,望着她:“我杀了你北周近十万士兵,你不恨我?” 安玲珑跳下栏杆,走到他面前,言笑宴宴。 “两军相见,胜者为王。你是大将军,大英雄,我自是倾羡不已。” 萧辰皓望着她,不置可否。 武场右侧竹林。 裴念念端着托盘,看着在武场中相谈甚欢的二人,脸上苦涩难掩。 她一早便炖了滋补的汤药,想向萧辰皓服软示好。 可现在看来,她倒成了局外人。 裴念念悲酸的转身,素白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后。 裴府。 满地秋叶飘零。 裴念念沿着石子路走着,恍惚想起了爹娘。 爹娘一生清贫,爹爹教书育人,桃李遍天下;母亲治病救人,惠泽世人。 二人琴瑟和鸣,和睦恩爱,不知艳羡多少人。 母亲离世后,爹爹身体就每况愈下,却始终未曾续弦,独自抚养她成人。 直到她嫁给辰皓,隔年爹爹便放下心来撒手人寰。 不知不觉,裴念念走到了书房。 里面的物件分毫未变。 裴念念找出抹布,细细打扫。 忽然,不知触到什么,一旁的书柜缓缓拉开,竟是一道暗门。 裴念念惊讶的走近一看,却怔住了。 书柜后的墙上,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一笔一划纤毫毕现,可见下笔之人用情至深。 ——那是母亲的画像。 裴念念蓦然鼻尖一酸,爹爹会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独自思念着母亲呢? 她伫立在画前良久。 久到斜阳将窗棂拉长,裴念念才将画取下抱在怀里,回了王府。 刚踏入大门,她就见萧辰皓面无表情的坐在大堂里,似在等着自己。 裴念念垂下眼,缓缓走进门里。 萧辰皓眼中情绪变幻,待她走近,放下茶杯,淡然开口。 “大婚的日子将近,还有许多的相关事宜未定,你来操办决策吧。” 裴念念猛地一顿,手紧紧的捏住了画轴。 她的心像是泡进了最苦涩的药汁里,又酸又痛。 或许她早该接受,无人会像爹爹爱着母亲那般爱自己了。 “你交予管家吧,我做不了。” 这是裴念念第一次拒绝萧辰皓,语气生硬。 她望着萧辰皓紧蹙的眉,微哑的声音里藏着悲切。 “我做不到准备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第五章 吐血 萧辰皓看着神情悲切的裴念念,心里莫名升起了些许烦闷,还杂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怒火。 他的手不觉握拳,冷声斥道:“好,既然你不想管,那府里所有的事你都别管了。” 裴念念万没想到萧辰皓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直直愣在原地。 待回过神,一股酸楚便揪紧了她的心。 嫁入穆王府六年,她上管宗室往来,下管军队遗孀。 百千琐事,毫无错漏。 如今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她作为王妃的颜面全然抹去。 她于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酸楚之后,裴念念满心悲凉。 她定定看着萧辰皓,良久,哑声道:“便遂君意。” 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说完,裴念念转身就走。 萧辰皓沉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猛地一挥,茶杯应声而碎。 深夜,月凉如水,照得裴念念的心一片湿冷。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萧辰皓没有回来。 烛火燃尽,天际泄出一丝晨光。 裴念念缓缓起身,拖着僵坐一夜的麻木身躯出了府。 般若寺,长明殿。 殿内烛光如星火銥誮闪耀,此处便是为往生之人点灯之处。 长灯一盏,照前路迷惘。 裴念念看着父母的灯盏,眼神却是迷惘的。 她向住持走去,掏出一叠银票。 “之后五十年的长明灯,劳烦寺里的师傅们帮忙了。” 半年后她便要离世,再不能每月都来给父母尽孝了。 裴念念说完,想了想,拿出另一叠银票。 “大师,能否请您半年后,在我父母边再点一盏灯,就以……我的名义。” 住持有些讶异,他仔细看了一会裴念念,没有接过。 语气悲悯:“缘自天定,世事沉浮未可知。” 裴念念眼瞳一颤,眼底尽是酸楚。 缘么? 从长明殿离开,她揣着一团难清思绪,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只有她和萧辰皓知晓的秘地。 眼前这颗两人二十年前亲手种下的榕树,已经碧盖如云。 秋风肃肃,树叶如浪般滚涌。 裴念念走近仰头,只消一眼,便找到了树上挨在一块儿的两个刻字:云,真。 萧辰皓,裴念念。 裴念念望着,眼角逐渐殷红。 分明幼年相识,少年相守,可怎么最后一段路,他都不肯陪自己静静走完? 良久,裴念念抹去脸上的冰凉,落寞离开。 回程的西街却拥堵不堪,竟是封了路。 百姓议论纷纷:“这是哪位贵人这么大阵仗?” “是对夫妻,郎才女貌登对得紧。” 裴念念心中莫名一顿,不由抬头瞧去。 侍卫的围簇中那对男女赫然就是萧辰皓和安玲珑! 她登时怔在原地,如遭雷击。 这些年,莫说逛街,萧辰皓连陪她多待一会儿都是奢念。 她只当萧辰皓性子冷,加上军中事务繁忙,她并未在意。 如今,两人的身影烙在她眼中,痛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落在她的耳里,似乎都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裴念念第一次,产生了退意。 住持的话忽地在脑海里响起:缘自天定。 或许,她不过是萧辰皓孽缘,如今,萧辰皓终于遇见了自己的正缘。 裴念念苍凉一笑,踉跄着逃离大街。 萧辰皓意有所感的回过头,只看到看热闹的百姓。 可他心里总有些异样。 身前,安玲珑正挑选首饰。 萧辰皓收回目光,突然问道:“公主远离故土,不知故乡可有牵挂的人。” 安玲珑闻言眼神一暗,随即转身灿烂一笑。 “母妃早逝,父皇皇嗣多顾不上我。只有一个义兄亲近些,早些年也逝去了。如今我无牵无挂,只有王爷你了。” 萧辰皓看着她的笑,语气听不出情绪:“公主倒是看得开。” 安玲珑举起一根碧玉簪,娇憨的说。 “这簪子倒是和姐姐相配,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不如王爷替我送给姐姐,帮我说些好话?” 穆王府,南苑。 院子里清冷萧条,连下人的身影也无。 萧辰皓手里握着一支兰花玉簪,刚走两步,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咳声。 他心陡然一沉。 屋内,裴念念捂着唇,剧烈的咳着。 她拿开帕子,一滩猩红凝在当中。 裴念念望着那抹红,眼里逐渐染上涩意。 忽然,房门骤然大开。 她诧异的抬头,却看见萧辰皓大步走近。 眉头紧皱,问道:“你怎么了?” 第六章 猜忌 裴念念错愕的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