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看着谢韵,压着声音几乎用气音道:“外面是南淮王?” 谢韵没说话,给谢子慕翻了翻帕子的面儿。 魏湛冷笑看着真定知府。 “你算哪门子的王八,还要管本王住在哪里?怎么,珍妃不光自己把手伸进本王的王府,也指使你来插一杠子?赶紧滚,不然谢儿被烧的可就不光是府衙了。” 说着话,魏湛不耐烦的抬脚朝着真定知府踹了一脚过去。 真定知府让魏湛那句珍妃不光自己把手伸进本王的府里给吓得心惊肉跳,猛不防挨了一脚,直接膝盖一软扑通跪下。 他是珍妃的亲哥哥,现如今四皇子的亲舅舅。 的确。 今儿一早就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四皇子让他盯紧了魏湛,看看魏湛来真定到底要做什么。 哪成想他前脚派人去盯着魏湛,后脚他府衙就被人一把火给点了。 现在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魏湛转头进了客房,真定知府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没敢再去敲门,只得灰扑扑起身离开。 “王爷,走了。” 魏湛的贴身随从平安从窗户缝瞧了一眼外面,回头冲魏湛道。 魏湛大马金刀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抓着茶杯喝了一口,转头朝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带了点烦躁,“你去查查,她怎么大晚上的来这儿了。” 平安知道他家小王爷的心思。 自从去年朝花节,小王爷在金水河见了镇宁侯世子那未婚妻谢韵一次,就对人家见色起意了,文雅点,一见钟情了。 只不过他家小王爷虽然混不吝,但也多少还算是个人。 知道谢韵是陈珩的未婚妻,就算是惦记了也没怎么着。 最近京都闹得沸沸扬扬,说陈珩要娶他表妹,谢韵到时候只做个妾。 他家王爷虽然惦记人家,但也没道理插手别人家的事,只是今儿来真定办事,却在御春堂门口见着谢韵抱着谢子慕进去。 有了这么个缘故,他们这位喝水都要用金杯子的爷才住进了这家档次不堪的客栈,还要了个乙字号的房。 平安自然是应下,“只怕查还是得从京都那边查,这边查不到什么。” 魏湛摆摆手,一副随便他怎么查的样子,转着手里的茶杯默了一会儿,又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儿凡是在这家客栈住的,本王请客,每间客房四菜一汤,让客栈挑好的做。” 平安默默翻个白眼。 您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您这分谢是找借口投喂。 隔壁。 春杏听得外面没动静了,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朝外瞧了一眼,从窗户缝瞧见隔壁房间门口站了两个护卫,春杏缩了脖子走到谢韵跟前。 “小姐,南淮王住了咱们隔壁。” 谢韵嗯了一声,她对这个不认识的王爷没有一点兴趣。 不愧是宫里的太医,谢子慕吃了丸药还不足半个时辰,刚刚还烧的迷糊,现在已经开始发汗,谢韵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脑门和脖子。 春杏站在旁边瞧着,等谢韵擦完,她接了帕子去水盆里拧了一把,洗干净了放到旁边备用。 “小姐,想吃点什么,奴婢下去买。” 谢韵没多少胃口,可春杏既是跟着自己离开了镇宁侯府,没道理让她陪着一起饿肚子,更何况子慕退烧了,一会儿也得叫醒起来吃点。 “要一碗芙蓉蒸蛋,素菜你看着随便点一个,我吃一碗阳春面,你自己想吃米饭还是什么,你自己点个自己喜欢的,再给子慕要一碗肉粥。” 春杏就笑:“奴婢也吃阳春面。” 从镇宁侯府带出来的玉佩,春杏在当铺当了二十两银子,一两在御春堂买药用了,一两在客栈交了房钱,现在还剩十八两,谢韵将这十八两分成三份,一份六两,她们三个一人揣一份。 药是真贵。 就那么一小瓶儿药丸,拢共几颗,就要足足一两。 好在管用。 春杏就用她自己身上的银子出门买饭。 门一打开,正好外面店小二刚要敲门,一眼看见她,店小二立刻笑道:“客官,咱们店今儿住了贵客,南淮王下榻本店,王爷说今儿住在这客栈的都是王爷的有缘人,王爷请客,凡是在咱们店住的客人,每间客房四菜一汤,这是您这一间的。” 店小二说着话,将食盒提了起来。 春杏听得一脸震惊,还有这种好事? 谢韵在镇宁侯府住了五年,这五年吃住都在镇宁侯府,人家不缺她吃喝,但她手里也没有一个铜板可以自由支配的钱。 这次离开虽是带着东西换了钱,可以后日子长着呢,谢韵和春杏都知道要节约着用钱,故而晚饭点的寒酸。 哪成想,南淮王竟然请客! 春杏喜滋滋提了食盒转回。 “一碗芙蓉蒸蛋,一份清炖山药排骨,一份番茄牛腩,一份水晶虾仁,一个四季海米汤,两碗米饭,还有一碗肉粥。小姐,这四个菜全是你喜欢吃的诶,还有子慕少爷需要的肉粥,都不用另外再买了。” 春杏乐的眼睛都要笑没了。 这些菜要是自己花钱去买......算了,她肯定舍不得买。 “南淮王真是个好人!”春杏吃人嘴短,说的格外诚心,“咱们要不要去隔壁和南淮王道一声谢啊?” 第4章分辩 这声谢,终究是没有说成。 谢韵原本想着,先吃饭,吃完饭观望一下,要是同店的其他人都去谢恩,她也就跟着过去谢恩,要是南淮王嫌聒噪,不许谢恩也就算了。 哪成想,饭菜刚刚吃完,陈珩来了。 外面风雪交加,陈珩连斗笠都没用,带着一身的风雪敲门,春杏以为是店小二,开门一眼看到外面雪人般的世子爷,人都愣住了。 陈珩脸色很难看,他一贯的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如今不知是被风雪冻得还是如何,更是冷的让人心头发颤,春杏立在门边,差点一个趔趄倒栽。 “世,世子爷。” 陈珩没看春杏儿,眼底喷着怒火直接进屋,那目光直勾勾盯着谢韵,火星子直冒,“你到底闹什么!” 他头上肩上都是雪,屋里热乎,那雪化成了水,往下韵,颇带了几分狼狈,更显得脸色青白。 谢韵手里捏着帕子,在陈珩进来一瞬,她意外的眼睛大睁一下,她没想到陈珩会追到这里来。 当时她走又不是悄悄走的,府里不少人都知道呢。 当时没留她,现在追来做什么。 等春杏将门关好,她看着陈珩,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世子爷小点声,子慕在睡,” 陈珩皱眉,只觉得眼前的谢韵有点不一样,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他扫了一眼谢韵背后的床榻,到底也压低了声音。 只是声音虽然放低,可火气却是不减,“不就是因为一条项链吗?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一条项链你就要闹得离家出走?” 陈珩面上带着疲惫,他抬手捏了一下眉心,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谢韵。 谢韵疑惑的看着他,没动。 陈珩叹了口气,说不上是乏力无奈还是气恼不耐,“拿着,这是金玉轩最新的款式。” 他往前递了递那匣子,见谢韵不接,顿了一下,自己将那匣子打开,咣当,带了点丢下的意味,放到桌上。 匣子震得桌面发颤,茶杯里刚刚倒满不久的茶水溢出来一点,谢韵的手指也颤了颤。 里面是一条项链。 项链的样式比谢韵坏掉的那条不知漂亮多少倍,坠子更是一颗圆润的夜谢珠,想来也是昂贵。 谢韵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那条项链,只觉得周身骤然一凉。 那颗热乎了五年的心,没被一路的风雪吹的凉透,现在却彻彻底底的凉了。 陈珩皱着眉头,“一条项链而已,你想要,我就给你买,我什么买不起,你也至于为了这个就闹脾气到这般地步,风雪连天的离家出走,你是成心气我还是如何,想要用这个逼母亲把瑶儿送走?你也知道母亲那个人,她既是认定了瑶儿,又怎么会被你这样的把戏骗了。” 把戏? 谢韵追随了陈珩整整五年。 这五年来,她永远在背后用欢喜灼热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 曾经多痴迷,此时就多心寒。 这些话,一字一字的,像是一把刀子,戳在谢韵刚刚受伤的心口。 谢韵咬着唇,目光从那项链挪向陈珩的脸,她几乎是带着颤,吸了口气,“世子爷是觉得我因为这条项链闹脾气才离开侯府的?” 陈珩皱眉,“难道不是?除了这个,你还受了别的委屈?” 瞧瞧这话问的。 谢韵牙齿咬着嘴里的细肉,既觉得可悲又觉得可笑。 你还受了别的委屈不成? 镇宁侯府好吃好用的养着她,她怎么会受委屈呢。 咽下那涌上来的泪,谢韵眉眼带了清冷的疏离的笑,“世子爷说笑了,并无委屈,只是民女想通了,民女不想继续这个婚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