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妈,我妈低头敛着眉眼,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可那翘起的唇角说明她老人家在明目张胆的偷听,还偷听得很愉快。 很庆幸我有一双开明的父母。 美娜阿姨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我妈都没有迁怒大哥,更没有限制我和大哥来往。这在大多数家长来说,可能都做不到。 我爸妈的大度和豁达在很大程度上,更加显得卫叔和美娜阿姨的自私狭隘。 我提前给我爸打了电话,车开到楼下时,我爸正在等着帮我们拎东西。 看到大哥从车上下来,我爸和我妈对视了高深莫测的一眼。 “多少东西啊,还得让清尘送?大过节的麻烦人家,多不好。清尘啊,谢谢了哈。小月就是不懂事,那什么,你回去吧。今天小年,回去太晚不好。再见,有功夫过来坐坐。” 亲爹啊,人都到楼下了就直接带上去坐坐呗,何必非得等有功夫再来坐啊。 相请不如偶遇嘛。 什么时候坐不是坐呢。 我抬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瞄大哥。 被嫌弃得这么明显,大哥不会生气吧。 “宋叔,我过来的时候爸妈都知道,我告诉他们不回去吃饭了。东西给我,我拎上去得了。” 爸爸没来得及反应呢,两个大包已经被大哥抄手里甩上肩膀,驾轻就熟的带头走在前边。 我爸一脸懵的用眼神询问我妈,我妈很不给面子的捂着嘴猛笑,经过我爸时,扯了我爸一把,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跟在后边上楼。 有人说,岳父和姑爷是天生的敌人。 这话有一定道理。 “和清尘没关系的事,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对清尘有意见,我是怕他妈又借故找茬儿。” 爸妈的担忧不无道理。 小年夜的饭吃的是险象环生,好在大哥足够机灵,见招拆招的全部化解,还把我爸哄得眉开眼笑,重新拿回和我爸杀相棋的大权。 除夕那天大哥来得特别早。 他进门的时候,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大哥站在我卧室门口,笑着叫我小懒蛋,转身就去厨房帮我爸妈做饭。 分寸拿捏得非常准确,我那古板的老爸表示很满意。 按照之前的惯例,爸妈的意思是做几个喜欢的传统菜,煮点汤圆。东西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做起来很快。 大哥看了看那几样菜,不声不响的打开拎来的几个大袋子,说要做一顿东北风格的火锅给我们吃。 爸妈无所谓,我是双手双脚赞成。 回来这半年,我想念那个味道都要想疯了。 都是火锅,但北方和南方的口味,相差得简直不要太多。那种鲜香浓辣,要不是亲自品尝过,是没办法领略到其精髓的。 大哥见我一直围着厨房转,小馋猫儿似的,挑高眉头笑得格外妖娆,勾得我心尖儿一阵一阵的发麻,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多给几朵小红花,提前结束试用期。 这个妖孽,迷惑人心的功夫忒深! 一家人一起伸手忙乎完,坐在桌边等着红油翻滚,大哥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看,脸色有点差,没有接又放回衣袋里。 我没问过大哥,他现在和家里人相处得怎么样,阿姨有没有再给他脸色看。从他此时的表现看,应该也不怎么样。但那是他的家人,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第154章疗伤 电话铃声像催命符一样,这次断了,下一次立马又响起,足足十分钟,一直不停,异常执着。 没有人说话,可谁都知道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爸爸不虞的摞下刚刚倒满的酒盅,把酒瓶重重的放在餐桌上,不满的冷哼。 妈妈叹息一声,放下正在煮肉片的筷子,无奈的开口,“清尘,回去吧。” 大哥稳坐着不动,只在桌下悄悄牵住我的手握紧。 “大哥,回去吧。很快就开学,我们就可以天天都在一起了。” “就是,大过年的,别惹不痛快,也别再给小月惹麻烦了。”妈妈拍拍大哥的肩膀。 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大哥放下筷子,不甘愿的穿上外套离开。 我一直把他送上车,他用手臂挡住车门,另一只手笼住我,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看见,在我额头印下温热的吻。 天气寒冷,大哥的呼吸热得烫人。 “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吞到肚子里。” 冬季的南城温度很低,大哥只穿着毛呢外套,身上却热得惊人。 “可是,吞到肚子里会变成屎的。”我状若担忧,实则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大哥一哽,脸色当即就黑了,他咬牙切齿的说要收拾我,被我瞅准机会逃跑了。 等我进入到楼道里,大哥坐在车里舔着嘴唇看着我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不过亲下额头,至于美成那样吗! 回去之后发生什么,我没有问,大哥也没有说。反正他和我视频的时候,看上去有点沉重,显然年夜饭吃得不太开心。 当天晚上我们在屏幕的两边互相守望,聊了好久,互相道了新年祝福后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大哥又发来一条信息,“你是我的,不许和我之外的男生亲近,尤其是清风。” 当时我没能理解大哥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以为还是因为医院的那件事。只是当做玩笑听了,还很负责的回了一句,“春风十里,只想要你;南风过境,此生不渝。” 大哥回我,“有人心存不轨,大哥没自信。” 我又逗他,“自信是心爱的人给的,你是不够爱我吗?” 那天,我真的把这些话当成情人间的情趣,没有多想。 当大哥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的那时,我才明白自己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 初三那天,我和姐妹们约好出去玩儿,结果刚出小区的门就看到江景风。 他穿着长款大衣,倚在一棵大树上。 可能是生病以来一直没剪发,他的头发软软的垂过耳朵,冷风把发梢吹起来,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身体单薄,有种病弱的美感,像是被风雪摧残过的美人。怎么看都有点像岛国漫画里,遭人抛弃的可怜小兽。 鉴于江景风和他妈之前的所做所为,现在的我看到他就烦,半个字都不想和他说。索性装作没看见,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小月。”他直起身体,出声叫住我,声音里好像还带了点委屈。 我为了他被他妈骂成狗,他有什么可委屈的,有病。 忍住心里的烦躁停下脚步,不耐烦的问他找我干什么。 “聊聊,可以吗?”他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本来就不太温暖的那点阳光,把我罩在他的黑影里。 “我不觉得你我有可聊的话题,让开,你挡我路了。” 他好像没听懂我的拒绝,也不在意我的冷漠和疏离,反倒好脾气的笑了,低垂着的眸底涌上一抹亮色,“成小刺猬了。” 他在我的印象里,从来都是高冷的,很少笑。哪怕真的笑了,也只是淡淡的牵下唇角,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笑得这么狂浪。 我烦躁得恨不能狂踹他两脚,让他赶紧滚离我的视线。当然,前提是我打得过他。 “有话直说,没时间和你在这玩儿纯情。” 不知道哪个字取悦了他,江景风居然笑得很开心,他伸出手想要摸我的头,被我躲开了。 “你手脏不脏啊,乱摸什么。” 我说得嫌弃,他也不在意,收回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微弓着腰,诚恳的一批,“不会耽误你很久,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一些。” 青青发微信说突然有点事,要晚一会儿到。我想了想,左右也是等着,不如就和他聊聊,也正好和他说说让他管管他那个奇葩的妈。 “行,聊吧,上哪聊?” 江景风在前,我在后,进了小区对面那家名叫怀念的咖啡厅。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人不多,空幽的环境,音乐若有若无的流淌。 倒是个聊天的绝佳去处,只是聊天的人不怎么地。 他要的咖啡,我叫了杯鲜榨橙汁。 饮品上得很快,我把吸管插好,有一口没一口的吸。 他看着咖啡上的雕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以不变应万变。 拖呗,反正我有得是时间。 我寻思呢,他要是一直不说话,等青青到了,我起来就走,让他自己在这做思考者吧。 橙汁下去一小半,他还是先开了口。 比耐性,我从不会怕自己输给他。从前见到他就找不着自己的阮檬,早就觉醒了。 “小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那年中秋,也没有花蕊,你会不会永远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不离不弃。” 这话听得我脑仁里嗡嗡直响。 什么叫如果,如果是谁?我不认得啊! 他这是要干什么,和我把酒忆当年?还是被头顶的帽子刺激得想要选择性忘记如果包含的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