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听她说完,神情严肃:“夏医生,这一趟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 陈景尧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沈言澈没有再多说。 ……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划艇上,身侧的洪水卷起底层的泥沙,一片浑黄。 救援点和居民楼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水流太急,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抵达。 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灾民都被安置在二楼。 陈景尧在沈言澈的帮助下,从窗户爬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给病人诊治。 是向卿依。 原来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陈景尧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向卿依察觉到什么,朝二人看过来,但只一瞬,又转了回去。 经过他的处置,病人的烧已经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反复。 陈景尧默默上前帮忙。 可她刚一蹲下伸手,向卿依就立马撤手退开,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陈景尧拿着针管的手僵滞了很久,才继续。 窗外洪水肆虐滔天,屋子里却诡异的很安静。 陈景尧给最后一个人分完预防药,转头,就看到向卿依独自站在阳台边。 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她犹豫了瞬,还是走了过去:“明明决定来救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向卿依语气疏离:“没必要。” 忘了。 没意义。 没必要。 陈景尧想着他给出的每句回答,强压情绪下声音都泛哑:“可你这样,大家都会误会……” “误会?”向卿依突然打断,墨色眸子里满是冷嘲:“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 陈景尧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他在说他们当年的事。 可他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陈景尧开口想说什么,却先听到震耳欲聋的浪潮冲击声响起。 与此同时,土黄的洪水冲垮了临时搭建的防洪堤坝,直直朝二楼冲过来。 一瞬间,害怕,惊喊声充斥着小屋。 向卿依迅速反应,冲过去紧紧护住病人和小孩儿。 洪水拍打下,他半边身子都撞上了水泥墙,疼到麻木。 吃痛间,只听到沈言澈的急声:“夏医生呢!你们谁看到夏医生了?!” 向卿依瞳孔微颤,回头看时,阳台边陈景尧的身影,竟消失不见! 第8章 陈景尧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只记得漂浮在洪水中的无力感。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救灾棚里。 棚外人声嘈杂,陈景尧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环顾一圈,棚内除了她没有别人。 吊瓶里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流进身体。 这时,门帘突然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 陈景尧抬眼就看到了向卿依。 他一身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面容带着些疲惫。 见陈景尧醒来,向卿依没有任何反应,例行公事般询问她的状态。 陈景尧一一回答着。 气氛却越来越沉重,静谧。 “江主任,您未婚妻来了!” 听着棚外的喊话,向卿依毫不犹豫转身朝外走。 陈景尧那一声“向卿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棚外的对话仍在继续。 “江主任的未婚妻真给力,雪中送炭,这么快就亲自带着物资飞了过来。” “肯定是心疼江主任呗,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苏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她听说邻村也缺物资就要开着车过去,江主任担心,也要陪着一起。”7 …… 听着这些,陈景尧不受控制的脑补出向卿依和苏晓雪的甜蜜。 也想起了之前在京阳市时,那一顿食不下咽的晚饭。 她盯着手上青色的血管,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拔掉手上的针头,出了救灾棚。 就见向卿依和苏晓雪并肩站在物资堆旁边。 女人贴心的替向卿依整理着衣领,声音轻柔:“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夏小姐还躺在病床上呢,你就这么走了放心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景尧脚步黏在原地,无法上前。 她想到那个被向卿依戴在身上,在被自己发现后,又被他丢掉的戒指。 陈景尧忽然很想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向卿依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 下一秒,她终于听到向卿依的回答:“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陈景尧脸色一瞬苍白。 原来……没什么不同。 那个戒指……估计真的就像向卿依说的那样——忘了。 只有她还天真以为,向卿依对自己会不会还留有感情…… 陈景尧再也没办法听下去,转身踉跄跑回了救援棚。 刚掀开门帘,就看到里面站着医疗队的同事。 见到陈景尧,他连忙开口:“夏主任,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刚刚院长来电话说其他医院派来的医疗队明天就到临南了,咱们外科需要您回去坐镇。” 陈景尧愣了下,脱口问出:“向卿依呢……” 察觉到同事诧异的目光,她补救道:“他也是外科医生,他不回吗?” 同事笑着摇头:“江主任要留下来陪他未婚妻,今晚就去邻村。” 陈景尧这才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脸上的笑容苍白又僵硬:“我知道了。” 同事离开后,陈景尧一个人在棚里坐了很久。 最后,在向卿依和苏晓雪出发去邻村前,先一步离开了临南。 …… 回到京阳,她忙到不可开交。 这天,她正在值夜班,忽然接到急诊科的来电。 “夏主任,麻烦您过来一下,这有个患者情况很危急。” 陈景尧一边通过电话询问患者情况,脚下一刻也不停地跑了过去。 可在到达急诊科后,陈景尧整个人都僵住了。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竟是她的父亲。 第9章 这是她从医以来,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亲人。 陈景尧狠狠抑制住浑身的颤抖,组织人员进行急救。 三个小时后,夏父的情况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 病房里。 陈景尧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病白的父亲,始终不敢相信他怎么就会得了脑瘤。 “夏主任,这个肿瘤紧挨着额叶,周围又都是血管,手术难度很大。据我所知全世界类似这样难度的手术只有一项成功案例,操刀医生就是江主任。” 同事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响着,突然,陈景尧感觉到有一只大掌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 她回神就看到父亲已经睁眼:“心心,别哭……” 陈景尧眼眶一下就红了:“爸,都怪我,居然没注意到你……” 夏父轻轻摇了摇头:“你忙,不怪你。” 陈景尧忍着眼眶里的泪,紧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一定能! 陈景尧想着,等父亲重新入睡,就立刻开始联系向卿依。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短短一周内,夏父又进行了三次抢救。 陈景尧熬得双眼通红。 这天,夏父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她就听人说支援临南的医疗队回来了。 陈景尧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向卿依的办公室。 “向卿依!”1 向卿依背包还没放下,一回头就看到陈景尧熬得通红的双眼。 陈景尧把父亲的病例摆在他面前:“国内外只有你有成功手术经验,拜托你,救救我爸。” 她姿态放得极低,满眼希冀地看着向卿依。 可向卿依只是扫了眼,就沉声拒绝:“这手术,我不做。”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陈景尧呆呆的看着向卿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对上男人淡漠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