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很久没听过我这么命令的语气了。 “哥哥还要送我回家,你的事不重要的话就再等等呗?” 江亦颜笑看着我,好像笃定我会同意。 然而,我没有。 “你也可以继续去送她,但之后我们都不用聊了。” 说完,我直接进了客厅。 客厅墙上,还挂着我和迟宴泽的婚纱照。 很大一幅,几乎占满了整根罗马柱。 迟宴泽进来时,我刚爬上梯子,把照片摘下来。 “摘它干什么?”迟宴泽走过来帮忙,“我来吧。” 我没矫情,将位置然给他。 迟宴泽脱了西装外套,一身白衬衫,伸手去摘婚纱照时,腰线崩得笔直。 我看着这画面,总觉得有些眼熟。1 陡然想起,三年前这幅婚纱照,也是迟宴泽亲手挂上的。 这也算……有始有终? 我忍不住思绪乱飘。 “又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就看到迟宴泽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给我吧。” 我从迟宴泽手里接过婚纱照,又去杂物间找到工具箱,然后当着迟宴泽的面,一点点撬开相框。 最后一根固定钉取下来的时候,照片倏然收缩,卷成一团。 我坐在地毯上看着,累的没力气再去展开。 迟宴泽的耐心好像也告罄了。 他不耐烦的问我:“你今晚到底要干什么?” 我抬头望着迟宴泽,轻声问:“是你要干什么。阿矅,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欣安’的事吗?” 迟宴泽一怔:“你知道了?” “嗯。你之前说会找专业人士帮我管理欣安,但现在的发展和你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我盯着迟宴泽,不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但最后,他连一点儿抱歉都没有。 “即使欣安被江氏吞并,但它还在,只是换个名字而已,你别太玻璃心。” 我在期待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在酒吧里狼狈成那样,都还想着回来问一问的自己,可笑又可怜。 我拍掉掌心的灰,站起身迎上迟宴泽的目光:“迟宴泽,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如果不是讨厌,怎么会这么做呢? “你别乱想,那是公事。” 小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要公私分明。 我以为这是个好词,现在才明白,它代表着不近人情。 我不想再聊下去了,干脆往外走。
“周柠琅,你又去哪儿?” 迟宴泽在喊我,可我却不想回头。出门时,姜时允的车还在。 我很自然的上了车,看着家门口追出来的迟宴泽,对姜时允说:“开车。” 引擎声轰鸣。 我看着侧方镜里迟宴泽越来越小的身影,竟觉得劫后余生。 这天之后,我把手机关机。 白天处理欣安的事,晚上就随便找个酒吧过夜。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药也吃的越来越多。 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即使姜时允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带我吃各种滋补的食物,都没有半点改善。 一个月后。 我照旧找了间酒吧,包了个卡座,打算在人声鼎沸间入睡。 昏昏沉沉间,却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像是信号器被叫醒般,我下意识的向声源处靠近。 隔壁卡座里是迟宴泽的朋友,结婚时,他还是伴郎。 我想着那些过去,乏味的想要退离,却听到了我的名字。 “周柠琅啊?也是个傻子!” “当初迟宴泽是因为知道江亦颜喜欢自己,为了断妹妹的念想才跟她闪婚的!” 第10章 原来是这样。 时隔三年,我终于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姜时允打来电话时,我正在我和迟宴泽的家。 一切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婚纱照也还是那么被拆分开,扔在地上。 一个月了,上面积攒了一层的灰。 我没嫌脏,一点一点的将婚纱照铺开,然后找了把剪子,从我和迟宴泽的中间径直裁开。 他是他,我是我。 泾渭分明。 之后,我找遍了房子里所有我和迟宴泽的合照,一张一张,全部裁开。 姜时允就在视频里看着我这么做,也不打扰。 他脸色很疲惫,这些天他前前后后一直在帮我跑爷爷和欣安的事,还要处理自己公司的事务,分身乏术。 见我停下来了,他才开口:“景爷爷的事件报告已经提交了,具体的开庭时间还要等通知。” “欣安现在还在你名下,你不愿意,迟宴泽除了打压,也没别的操作空间。”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我联系了国外的医院,等我忙完这段,带你去看看。” 姜时允一句接一句,像极了爷爷在时,对我的唠叨。 “时允,谢谢你。” 这句话我很诚心。 姜时允笑了笑:“那要不要以身相许?” “好啊,下辈子有机会的话。” 这辈子我无法回报,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也真心愿意。 我看着姜时允愣住的面容,摆了摆手:“你忙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姜时允回完,我挂断了视频,低头沉默了很久。 我没告诉任何人,其实我很怕疼。 癌症的折磨让我疲惫不堪。 我不知道还要这样多久才能不再痛了,也不想无休止的等下去了。 于是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9 但在这之前,我和迟宴泽之间,还差个结局。 之后,我找了几个大箱子,将我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 能捐的捐掉,不能的,就扔。 迟宴泽回来时,我刚解决完最后一件东西,要离开。 四目相对,他看着空了大半的客厅,很生气:“周柠琅,你这算什么?” 看到我时,迟宴泽明显顿了下。 他皱起眉:“你病了?怎么瘦成这样?” 我没告诉他,说过了他不信,就没必要再说第二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