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小到大,公主身边都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您了……王妃,您若是念及旧情,就想想办法救救公主吧……” “公主虽得的是瘟疫,可奴婢也打听清楚了,只要防预得当,不会轻易被传染的……” 她还想继续劝说,却听卓彤儿忽然说道:“我试试吧……” 紫兰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欣喜地道:“王妃,您……您同意去照顾公主了是吗?” 卓彤儿点了点头,道:“我八岁那年,家乡也遭遇过一次瘟疫,我在那场瘟疫中存活了下来,我知道怎么预防,也知道该如何照顾公主。” “我之所以犹豫,并不是不想进去照顾公主,我只是在想法子救公主而已……” 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拓跋瑾略显惊讶。 “你可想清楚了!进去无疑是陪慧宜一同去死!” 卓彤儿站在门口,背脊挺得笔直,她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抬脚跨进了那道门槛。 将门关上的一瞬,她对拓跋瑾道:“我夫君可以舍身忘己的救治百姓,我也可以的。”话落,她将门重重的关上,将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隔离在外。 紫兰想要进去,卓彤儿没给她开门,而是隔着大门与她道:“烦请你去永安侯府一趟,告诉冬梅,我一切安好,近日都会在宫中陪伴公主,让她不要担心,若我夫君回来,也用这个理由告诉他。” 紫兰感激地道:“王妃的大恩大德,紫兰会牢记于心的。” 卓彤儿道:“不需要你记在心里,慧宜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需要我,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紫兰道:“奴婢会一直在殿外守着,王妃有任何需要的,只管使唤奴婢准备。” 卓彤儿道:“去给我找几幅干净的手套,还有手帕,另外再给我找一件外袍,还有热水……热水要随时备着。” 紫兰一一应下,很快将卓彤儿需要的东西准备了过来。 卓彤儿穿上干净的外袍,又用手帕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口罩用来捂住口鼻,最后又在手上套了一副干净的手套,做好这一切,卓彤儿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了内殿里。 咳嗽声此起彼伏,声音愈发嘶哑。 不等卓彤儿靠近,慧宜的声音隔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帘落入卓彤儿耳中。 “卓彤儿……你滚,本公主不需要你照顾。”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沙哑,许是高烧烧坏了嗓子,亦或是太久没有喝水,嗓子太过干涩。 卓彤儿放下热水,转身就去案桌上给慧宜倒了一杯水。 她拨开一层层纱帘,很快来到慧宜床前。 看见慧宜的那一刻,卓彤儿险些红了眼眶。 慧宜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形容枯槁,浑身上下都已经开始起了红疹子…… 床榻旁的矮柜上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旁边的茶壶已经空了,慧宜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她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上全然没了公主的贵气。 被查出瘟疫的那一日起,慧宜就被囚禁在了这偌大的鸾凤殿里,无人伺候她净身,高烧使得她浑身没力气,她没办法沐浴,身上还臭烘烘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公主,渴了很久吧?先喝口水。”卓彤儿一点也没嫌弃她,将她扶坐起来。怕她靠得不舒服,卓彤儿还取了一个枕头枕在她的后背上。 慧宜呼吸不稳,却还是怒气冲冲的对卓彤儿道:“你滚……本公主不要你照顾,你听到没有……” 卓彤儿耐着性子哄着:“听到了,公主听话,先把水喝了再生气吧。” 第307章:我会一直陪着你…… “卓彤儿!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本公主让你滚!让你滚,你听见没?” 慧宜没去接卓彤儿递过来的水,她扯起被褥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都缩进了角落里,尽量与卓彤儿保持距离。 “公主别怕,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卓彤儿依旧耐着性子哄着她。 屋内的光线很暗,慧宜缩在角落,一张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卓彤儿温声道:“公主,先喝口水吧,喝了水,你的病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卓彤儿往前伸了伸手,想要将手里的水递给慧宜喝。 慧宜浑身震了震,神色一变,变得十分不近人情,她拂手挥开了卓彤儿递过来的杯子,杯子应声落地,杯中的水泼洒了出来,杯子也碎了一地。 卓彤儿愣了愣,似没料到慧宜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慧宜冷冷道:“你离我远点!听见没有!” 林霜没吭声,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点点捡了起来,转身又去桌上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轻易离开,公主要打要罚就请便吧,反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卓彤儿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韧性。 她下定决心的事情,没人能轻易撼动。 “公主到底喝不喝水?要是不喝,我等会再给公主倒。” 慧宜没说话,她整个人缩在了被褥里,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定定的看着卓彤儿。 慧宜要跟她闹脾气,卓彤儿也不生气,她就坐在床榻边,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相互对视着。 良久,慧宜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却掺杂了一丝隐忍的哭腔。 “卓彤儿!你为何不走,她们都避我如蛇蝎,你为何不走……” 卓彤儿道:“你又不是蛇蝎,我为何要走?” 慧宜撇了撇嘴,眼眶渐渐红了:“你这个傻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卓彤儿道:“我知道啊,公主得了瘟疫……” 慧宜怔了怔,道:“那你……那你为何还要进来?难道你不知道,这病会传染,你难道不怕死吗?” 卓彤儿道:“我知道啊,我也怕死,可我也知道,公主身边无人,一定很害怕,所以我来了,我来陪着你……” 慧宜终是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汹涌而出。 连日以来的恐惧和病痛的折磨让她在绝望的深渊不断坠落。 她渴望生,也渴望身边有人陪着。 可她偏偏得的是瘟疫,哪怕是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妃,都因这病将她一个人囚禁在这偌大的鸾凤殿里。 这里好冷清,她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屋子大了只会让人感到孤寂和绝望。 她好孤独,几乎夜不能寐。 她好想有人陪,可无人敢近身…… 她从白日等到黑夜降临,又睁着眼从夜晚等到天明,可从始至终,都无人来看过她。 后来,她绝望了,她知道瘟疫这个东西无药可解,唯有等死。 所以,她不再报希望,日日数着日子等死。 可是,偏偏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卓彤儿来了。 卓彤儿告诉她,她不会离开她,她说她知道她的害怕和无助,会一直陪着她…… 这一刻,慧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她仿佛看见了天边的一缕曙光,透着丝丝明朗的味道,从卓彤儿身后折射出来。 她从未哭得这么伤心过,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的。唯有这次,在卓彤儿面前哭得没了人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