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戟收到消息时心一跳,忙带兵朝皇城而去! 一炷香后,皇城下。 裴云戟带兵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皇宫门户大开,满地狼烟战火。 而那玄清宫台阶之上正站着一白衣女子,衣上沾染的血像泼上去的墨画。 她手中的剑正穿透了北桑皇帝的心口。 裴云戟呼吸不觉收紧,一双凤眸紧紧盯着那个熟悉不已的人! 那白衣女子似有察觉,抽回剑慢慢转头看来,赫然是便以谋划为由消失不见的晏思! 不,应该唤她……雁南公主沈念清! 晏思看着一身盔甲的裴云戟,开口却是说:“裴将军,你来是为了救北桑皇帝吗?可惜……晚了。” 裴云戟眉心微微皱起,刚要说什么。 晏思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北桑皇帝已死,太子谢止被我重伤,北桑皇室后继无人,气数已尽,裴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裴云戟没应,只是看着她,深思着什么。 晏思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说着:“看来裴将军不愿。” 她语气间有些可惜:“那也罢!北桑皇帝灭我雁南,此为国仇,屠我皇室,此为家恨,如今我沈念清也算报仇雪恨!至于裴将军你……” 晏思话音未落,人便飞身朝着裴云戟而来,手中的长剑染血泛着冷光。 兵将惊呼间,裴云戟攥住了她手腕,低声喝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晏思却没说话,挥舞着手中剑继续攻击。 裴云戟无法,只能接招。 两人缠斗在一处,兵戈铮鸣间。 晏思神色复杂。 裴云戟,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如今刚好,我还能给你一个至少干净的皇位! 想着这些,晏思手中剑剑尖一转,直直捅进自己心口! 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裴云戟杀了她! 鲜血蔓延,染红了裴云戟的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为何将真实身份藏匿了这么久,却在如今揭开…… 他想到那日自己说“逃不过谋反二字”时,晏思的平静神色。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 原来她从没有想过活! 天不知何时飘起了雪,慢慢掩盖住地上的一切。 裴云戟怀抱着和晏思,看着她心口慢慢晕开的血色,向来稳健的手却在发颤。 “为什么?” 晏思没办法回答,她每每张嘴就有鲜红血色涌出,眼前也越来越昏花。 裴云戟看得心里阵阵发疼,他顾不上其他,唤来亲信,将晏思交给他。 “将先生带回去,找大夫治伤,快!” 亲卫领命,忙带着人离去。 裴云戟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亲卫见他如此忙低声劝:“将军,先生是在为你正名,您莫要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啊!” 裴云戟眸色沉了沉,抽出腰间长剑,走上了晏思为他铺好的这条正名之路! 皇宫的杀伐声整整叫嚣了两日。 皇帝身死,太子重伤,一时间北桑皇室的所有事都落在了裴云戟这个平叛的大功臣身上,更有人推他上位登基。 一切都按着晏思的计划一步步走着,裴云戟却感受不到半点欣喜,一颗心尽数记挂在将军府里生死不知的晏思身上! 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原本留在府里照顾晏思的亲卫推门而入。 “将军,先生救回来了。” 一瞬间,裴云戟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起身便朝外走去,一路驾马疾驰,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无视了一旁府内下人的行礼,裴云戟径直冲向西厢房。 “晏思!” 他一把推开门,却狠狠愣在原地。 只见屋内空空如也,根本不见晏思! 第十二章 北桑七年 裴云戟站在原地怔楞许久,才迈进门槛,走入屋内。 那案台上的蜡烛燃尽了,化作一滩蜡油。 他伸手去沾,尚有余温,还未完全凝固! 晏思定是未走远! 裴云戟猛然抬眸,像深陷梦魇的人突然惊醒,转身便向外跑去。 可无论他怎么着,都寻不到晏思的踪迹! 裴云戟面色冷沉,下首的亲卫都不敢说话。 半晌后,裴云戟终于有了动作:“走吧,随我去拜访太子殿下!” 谢止重伤之后便一直在东宫休养,醒来之时,京城的天已经变了。 殿门被重重踹开,他费力地抬眸望去,只见一身黑红色的裴云戟走进,宛如阎王。 待裴云戟走近,谢止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果然,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看样子,你已经杀了我父皇,现在便来要我的命了吗?” “沈念清在哪儿?”裴云戟架在谢止脖子上的剑微微用力。 谢止脖子上印出道血痕,他面色苍白:“她走了?她终归还是信我。” 闻言,裴云戟眯起了眼:“什么意思?” 谢止却是不再言语,任凭裴云戟如何威胁,都不再开口。 沉默半晌,裴云戟清冷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她不想杀你,我便不取你性命。谢止,我与谢卫如今两清,日后你离开京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话落,裴云戟剑刃归鞘,发出清脆一声。 谢止怔愣须臾,回过神再望过去时,殿中已是空无一人。 裴云戟站在高墙之上,看着这暗藏了不知多少罪恶与鲜血的皇宫,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七年卧薪尝胆,最后颠覆却不过半日。 朝代更替迭代,竟如同儿戏一般,好不荒唐。 可他得了着天下,却弄丢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晏思……你如今身在何方? …… 北桑七年,京城动荡,宫廷政变。 皇帝谢卫被杀身亡,新帝裴云戟登基,国号——“念离”。 裴云戟登基之后,朝中几位大臣接连被斩,后宫妃嫔被遣散宫外,而谢卫的子嗣中,年长者被杀,年幼者被流放。 新帝雷厉风行,冷血无情,算是杀鸡儆猴。 此后,朝中百官谨小慎微,万不敢贪污滥权,百姓生活稳定幸福,对裴云戟皆是心怀敬畏,无一不夸。 然而裴云戟却终日没有笑颜,素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叫人不寒而栗。 一晃眼,三年过去。 百官上朝,裴云戟一身龙袍坐于龙椅之上。 工部尚书跪地启奏:“陛下,今年南方之地气候炎热,河水干涸,土地干旱,以金陵城为首的几座城中,百姓皆民不聊生,臣命人修缮水渠,却仍是无法改善,实在无法。” 闻言,裴云戟却是微微一怔。 只因那一句“金陵城”,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晏思。 想当年晏思刚进他将军府之时,便言她乃金陵城之人。 他许久沉默,工部尚书琢磨不透皇帝心思,鬓边流下一滴冷汗,却是丝毫不敢抬眸。 半晌,大太监暗声提醒裴云戟,他这才回过神。 “此事,便得开挖新的渠道,而后派发灌溉工具。” 工部尚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俯首应声:“臣遵旨。” 下朝后,裴云戟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却渐渐走了神。 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侍卫秦令将热茶置于他手边,轻声问道:“陛下,您在忧虑何事吗?” 裴云戟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不明的情绪。 “朕只是想起了一人。” 秦令也算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微微颔首:“陛下是想起了晏思姑娘吗?” 裴云戟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这三年来,他派出无数人在境内寻找晏思下落,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晏思就像是突然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纵使是裴云戟没有打算过最坏的结果,却也忍不住想,她是不是…… 挥散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裴云戟放下毛笔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又是一年炎夏,他此生还能再见到晏思吗? 裴云戟倏地就忆起,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晏思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尚且还小,他的父亲也还不是将军。 雁南宫宴,他随父亲进宫,却因贪玩在宫中迷路。 他走到了极冷僻的一处,连一个宫人都不见。 正琢磨着怎么走出去,裴云戟无意间走到了一处宫殿前,听里面竟有声音传来,他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而进。 进去却是愣在原地傻了眼,只见那院中竟是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们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对着墙说话,有的在吃虫子。 裴云戟一瞬就知道,这里是冷宫。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个女人抓住手腕。 女人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