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剧院负责人轻声开口:“我想独处一会儿,可以吗?” 那人亦同情她的遭遇,连忙说:“可以的乔老师,我把这儿清个场,您想待到什么时候都成!咱们这里下午六点关门。” 桑软低声道谢。 等人散了,桑软重新架起小提琴,闭眸拉了一首马斯奈的《沉思曲》。这是妈妈最喜欢的曲子,桑软记得儿时的夏夜,妈妈会搂着她轻轻哼唱,她在妈妈的怀中睡得香甜。 琴声压抑,因太过用力绷断…… 桑软缓缓放下小提琴。 她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终于她拿了手机拨了乔大勋的电话,手机响了三声后被接了起来。 彼此无言。 浅促的呼吸告诉她,爸爸已经知道那件事情。 桑软喉咙哽咽:“爸,对不起!” 手机那头,乔大勋又沉默了半分钟。 等他开口时嗓音竟然嘶哑得不成样子,可见方才那半分钟他的煎熬,他说:“小熏,其实爸爸并不希望你用一辈子,来换时宴的十年。” 桑软满眼都是泪,她握着手机缓缓蹲下身体。 因为很痛! 身体在痛心在痛,所有的一切都在痛。 她自小引以为傲的家庭,在哥哥入狱时没有崩塌,却在白筱筱走进秦园的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想,若是没有她年少时对季尘的喜欢,她又怎会走到今天的田地? 她的家庭,她的父亲,怎会受这样的侮辱! 还有她的母亲,清洁了一辈子, 此刻在地下不得安宁! 桑软蹲着,泣不成声…… …… 她在剧院待到傍晚,离开后她没有回酒店,而是在沿江大道静静地走。 夕阳火红,挂在半空。 将大地染红。 远处的车水马龙,还有那些百年建筑,都在彰显出她的落魄。 桑软就这样,从日暮走到天黑、从天黑走到天亮,她知道这段时间事情被平息掉,没有人再在社交软件上提白筱筱那几张照片,它被删得干干净净的,但是B市上流圈子都清楚,秦园被季尘的情人进去过,拍下那么一组清纯挑逗的照片。 真是讽刺! 清早七点,她回到酒店。 才走出电梯,就见着季尘在过道里,倚着套房对面的墙壁目光盯着门牌,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侧身看她,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 季尘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去哪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桑软慢慢地走到他对面,她没有开门,而是轻靠在门板上。 过道上方的射灯将她的小脸照得苍白,她的神情亦是疲惫的,她跟他说话时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质问:“季尘,你是来跟我谈离婚的吗?” 季尘眸子微紧:“我没有想过离婚。” 桑软笑了笑,她弯腰脱了脚上的高跟鞋,鞋子很漂亮但是走久了磨脚很痛,现在脱掉了她觉得舒服。 她提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垂着眸子:“可是你让白筱筱在我母亲亲手打造的公馆里,拍了婚纱照!季尘,过去你也曾经叫过她一声秦姨的,就算……就算是我们的婚姻再不堪再不愉快,逝去的人也应该得到尊重。可是季尘你,你对你情人的纵容对她的补偿,远远超过了我们的婚姻,我跟我家人在你这里连一点点尊重也得不到……” 桑软眼里有泪,她头紧贴着门板,这样才能支撑着身体。 纤细颈子亦绷紧。 她嘴唇轻颤:“季尘,你总说想跟我重新开始!其实你不爱我,就连喜欢也是有限的,你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想纠正你错乱掉的人生罢了!算来算去,你还是为了你自己!我怎么样、我高不高兴、我是不是自愿的,从来不在你的考虑之内。大不了就是补偿嘛,是,你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买下很多女人喜欢的东西送我,再不行你还可以跟我谈条件,你知道我的软肋,知道我不敢离开你……但是季尘,威胁出来的爱,能叫爱吗?” 说完,她顿了下,呼吸都有些痛。 她转身开门。 季尘想跟着进去,桑软把门抵住了:“我很累!不想应付你。” 季尘却不放开,她再关门夹着他的手指。 季尘没有管发紫的手指,他盯着她的眼,目光深不可测。 他跟桑软做了三年夫妻,她的性子他怎会不清楚,她方才那番话说得实在是心灰意冷,他能感觉到她想离开自己,但他并不想放手。 他低低地跟她说,是助手犯下的错,不是他的本意。 他……可以补偿。 桑软垂着头没有回应,她让他放手她要关门……季尘没再勉强她,只是在门合上时他哑声说:“对不起。” 门合上,桑软背靠着门板,静静出神。 门外,季尘一直站着。 射灯打在他脸上,将他五官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好看,他盯着门板看了很久,慢慢地退了两步,靠在墙壁上…… 第78章 季尘你别逼我!我们分居吧! 桑软回到B市,在机场直接开车去了墓园。 初冬日,寒风悚悚。 她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小雏菊,她在寒风中站立,凝视着母亲带笑的容颜。 母亲逝于一场车祸。 桑软记忆里,母亲温柔多情跟爸爸很恩爱,傍晚的时候,秦园庭院里会响起小汽车的声音,妈妈抱着她下楼去迎接爸爸,爸爸会先亲妈妈一下,再抱过她:“小熏想爸爸了没有?” 【小熏想爸爸了!】 【小熏想跟爸爸一起去接哥哥放学。】 【好!咱俩一起接哥哥放学,不打扰你妈妈画画。】 …… 年幼的桑软坐在黑色房车里,她隔着后车窗看着妈妈,妈妈披着披肩站在庭院里,身边有一株蜡梅开得正好,妈妈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一滴眼泪掉落。 桑软弯腰,将那束小雏菊放在妈妈的碑前。 她想,明天开春该在这里种上一株蜡梅,等冬天再来的时候,妈妈会抱着她等爸爸下班…… * 傍晚的时候,她回到了别墅。 佣人看见她回来,神情颇为紧张,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太太回来了,先生在公司打过电话……” 桑软不想听季尘的消息。 她在扶梯上顿住步子,轻声说:“不用准备我的饭,不在家里吃!麻烦了。” 佣人呆了呆。 桑软走到二楼,她拖出一个大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是,她要跟季尘分居! 或许现在她还没有能力离开他,但是让她再跟他同床共枕,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受不了。 她收拾了几套衣服,还有重要证件,拉上行李箱。 离开时,她静静看着这间生活了三年的卧室,还是有些感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指间的婚戒上…… 戴上不久,现在又摘了下来。 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还有季尘给她的那些白金卡、钻石卡,她全都放在那儿,放下时她没有一丝留恋,因为这些本来就不是她想要的。 桑软提着行李箱开门—— 季尘站在门口,面色晦暗。 他垂眸盯着她手里的行李箱,慢慢走进来,一边拉松领带嗓音低而温柔:“才回来,怎么又准备出差?” 桑软低声说:“我要搬出去住。” 季尘将领带卷在修长指间,听了她的话点头:“你是说分居?怎么不直接提离婚呢?还是不敢说?” 桑软背抵在墙壁上。 他将她困住低头盯着她,语气缓了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秦园我会让人重新装修,她走过的石子路她碰过的沙发全都拆掉,等装修完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嗯?你要是想搬回去也行,看爸跟沈姨的意思。” 桑软声音更低了些:“季尘,这又是你的补偿吗?” 季尘抵住她, 他手上的领带,轻轻捆住她的细腕便没有扣死,微微挣扎就能挣开……但是这个举动对于夫妻来说,说不出的私密亲昵。 他是存心跟她和好,但是桑软不要。 她不要他的补偿,不想要他的人,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