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何时睡去。 直至天渐渐亮了,光线透过纱窗落进房中,季忱夏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被一片暖意包围的感觉让她一愣。 她竟被霍璟寒紧紧抱在怀里。 季忱夏心头一颤,这温暖和她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突然,喉间又是一阵痛痒,她剧烈咳嗽起来,一股血腥味渐渐在嘴里蔓延开。 霍璟寒被惊醒,见季忱夏突显病态,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说话间,忙唤外头候着的丫鬟去请府医。 季忱夏按住他的手,嘶声回:“也许是活不久了吧。” 第八章 活不长了 季忱夏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霍璟寒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季忱夏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我真的要死了,定会告诉你,让你不安,方才我只是呛到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后再回头看向霍璟寒:“再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她无事,霍璟寒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闷得紧。 屋外。 季忱夏跟个孩子似的捧撒着雪,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霍璟寒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季忱夏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薄暮时刻。 二人出门去了长安有名的酒楼用晚膳。 点菜时,季忱夏将霍璟寒平日爱吃的菜点完后,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喜欢吃什么?” 霍璟寒一愣:“稻团,丰糖糕,细馅夹儿。” 这些都是他记着季忱夏吃的最多的。 然而季忱夏却摇头:“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我真正喜欢吃的是,长安街尽头那家梨花酥,嫁于你之前,姐姐和父亲回府时都会给我带。”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嫁于你之后,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霍璟寒倒茶的手一顿:“用完午膳我便带你去买。” 说话间,小二将小食端了上来,季忱夏夹起一块儿放进霍璟寒碗中,自己又夹了一块儿。 “那家店五年前便没了。” 闻言,霍璟寒再不知该说什么,而季忱夏也没有再提。 用完晚膳后,两人在街上逛着消食,却不想遇见正从绣庄里出来的宋映岚。 宋映岚看着季忱夏挽着霍璟寒的手,神情有些僵硬。 季忱夏没有松手,更像是没瞧见她一般紧靠着霍璟寒:“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府吧。” 说完,她拉着一脸凝重的霍璟寒就走了。 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此前温馨的气氛竟似遇见烈日的雪一般化开消散。 回府后,霍璟寒将季忱夏送回房后欲离开,可再一次被她拉住:“你说过,这一月要陪我。” “我还有事。”霍璟寒沉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季忱夏心头一涩,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一时间,心中的焦急、不舍和悲伤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白,不断地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霍璟寒心头的怒气霎时消散的只剩担忧:“风寒还没好吗?” 府医来来回回三四次,药也喝了,按着以往,她早该痊愈了。 季忱夏以锦帕捂着嘴,摆了摆手,平复呼吸后无力一笑:“我说过的,许是好不了了。” 霍璟寒的面色一沉,眼底尽是不悦。 “阿湛,若我真的要死了,你还会同我和离吗?”季忱夏看着他,字字都藏着些许期盼。 见她还能问这般玩笑的话,霍璟寒松了口气,却又带丝余怒:“会。”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季忱夏的心窝子里。 她忍着心尖的剧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朝床榻走去:“好累,我想休息了。” 将被褥盖在身上后,眼泪倏然布满了她整张脸。 季忱夏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熟悉的气息带着暖意渐渐靠近。 霍璟寒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但季忱夏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而被她紧捂着唇的那一寸被角,早已是鲜红一片…… 第九章 情意 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平淡且快。 季忱夏知道,她的姻缘和她命的大限之日就要到了。 坐在书房的窗外廊上,季忱夏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雪,缓缓回过神。 她转过头,看向屋内站在架几案前翻书的霍璟寒,眼底满是眷恋。 这一月他日日陪着她,加起来的时间,竟比过往的十年还要多。 这也是她嫁给他这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比大婚那日还要开心。 她对这样的日子更为不舍,也开不了口说结束。 但必须要结束,这一场放肆,只能到这里。 季忱夏垂下黯淡的眸子,缓缓开口:“阿湛,一月之约到了。” 闻言,霍璟寒心头一窒,转头看向窗外的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 他放下书,走上前:“怎么了?” 季忱夏不言,起身走进房内,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下,不露半点才堪堪开口:“没怎么,只是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霍璟寒的目光一路跟随她到跟前,却也陷入了沉默。 季忱夏没有回避他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从袖中拿出和离书递到霍璟寒面前:“去吧,宋小姐还在等你。” 霍璟寒没有接,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季忱夏的目光越渐深沉。 季忱夏抿唇,将和离书轻轻放在案上,正想利落离开,却终究安耐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抬眸,眼角微微泛红:“阿湛,十年来你可有一刻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瞬间,她也没白在这人间走一遭。 霍璟寒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语气一如既往温柔:“清欢,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季忱夏瞳眸一震,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 “你……是从何时知晓的?”她声音忽然嘶哑颤抖起来。 “大婚之前,我便知晓。”霍璟寒回。 短短八字,字字如烧红的秤砣在季忱夏的心脏翻滚。 她看着霍璟寒,第一次觉得他的温柔堪比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刺穿了她的心。 他即已知晓,还同她定下那个约定,然后看着她像个戏子一样自顾自演了十年的戏! 季忱夏忽觉有丝羞耻感刺进了她最后的尊严中,她再也不愿待下去,转身快步逃离。 长安街上。 季忱夏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然而她却觉得天地之间也就只剩下她一人,被抛弃于此,无处可去。 “哥哥别跑,哥哥等等我……” 耳畔骤然传来一阵童稚声,季忱夏懵然回神,只见两个五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