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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司珩仍旧面无表情,头抬都没抬:“公主尊贵,这等小事还是让下人做。”

江澜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满是讽刺的语气:“我们是夫妻。”

可不知这话里哪个字触到了他逆鳞。

贺司珩猛然抬眼,声音冷凉:“不敢,公主是君,我是臣。”

江澜怔住,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曾经令她着迷的凤眼里瞧不见柔情,只有满目的冷漠。

“我们一定要这般生疏么?我说过,她的死非我所愿。”

江澜解释着,想起三年前大婚那日,也如今日这般刺骨的冷。

还有那个为了救自己埋骨雪里的女子,那个一直被贺司珩记挂在心底的女子——陈冰言。

想到这儿,江澜掩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

而贺司珩闻言神色却更冷:“臣忽想起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话落,他起身便走。

江澜看着贺司珩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

三年来,只要提到陈冰言,他们总是这样收场。

而这一刻,她再压不下去心里的翻涌,开口问了这三年一直横亘在心中消除不去的话。

“你既这般厌我恨我,何不休妻?”

这句话,似乎是用去了全身的力气,若不是有桌子的支撑恐怕已经站不住。

江澜在赌,赌贺司珩对她还有分毫真心,只是跨不过陈冰言死的那道坎儿。

若如此,自己便还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哪怕要等很久很久……

可是,贺司珩却连头都没回,只留下一句伤人不见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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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赐婚,微臣不敢不从。”

隆冬大雪,唯有屋内的炉火燃着,添着暖意。

可是江澜却浑然不觉,端着茶盏的手烫到发麻。

她望着漆黑的夜,好久,才缓缓闭上眼,掩去其中的热意。

一夜无眠。

翌日。

江澜靠着窗边,目光落在一旁的明黄绢布上。

那便是皇上当年赐婚的圣旨。

当时她满心欢喜的嫁进来,却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夫妻不睦,满心怨怼。

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门被推开,宫女玉泉走进来,满脸焦急。

“公主,驸马爷出事了。”

第二章 遇刺受伤

江澜一惊,来不及多问,立刻拉着玉泉去找贺司珩。

路上,她才从玉泉口中得知,昨夜皇宫发生刺杀,贺司珩为救皇帝被刺了一剑,至今还昏迷不醒。

听到这儿,江澜手指搅紧了丝帕,担忧不已。

终于,到了都尉府。

正厅内。

贺司珩身上缠着绷带,面白如纸。

瞧见江澜进来,他眉心微皱,起身行礼:“臣见过……”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你我夫妻,无需行礼。”

江澜说着,上手搀扶人坐下。

成婚三年,贺司珩日日行礼,将两人间的关系做出明确的定义——君臣,而非夫妻。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生口角,便也由着他。

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却还执拗这些小事!

贺司珩愣了片刻,回过神便立刻避开她的手:“臣不敢逾矩。”

江澜手一僵,心底苦涩开始泛滥。

她深深看了眼贺司珩,收回了手。

经过这一番动作,贺司珩胸口处的绷带已经有些渗血。

江澜瞧着心疼不已:“你的伤太医可瞧了,怎么说?”

贺司珩没回答,一双眼看着桌案上的密牒,没分半点视线给她。

江澜早已习惯,可看着他胸口的伤,还是不免担忧:“伤药在哪儿,我替你换药吧。”

“不劳公主。”贺司珩拒绝的话简短又冷漠。

江澜知道他的性子,只能退让:“我去叫太医。”

她还未走出去,就见一人走了进来:“大人,那边来人叫您过去。”

这人是梁宣,贺司珩的手下,江澜曾见过几次。

可现在贺司珩受伤未愈,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去?

“他……”

江澜话刚出口,贺司珩突然起身,鲜血洇透绷带滴到了密牒上,一抹红。

他却不顾,只穿上衣服便往外走。

江澜下意识地追了两步,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公主,指挥使大人有事,还请您先回府。”

她看着俯身抱拳行礼的梁宣,又抬眼看向门口,只能瞧见贺司珩消失的衣摆。

无奈之下,江澜只能回府。

白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西落的日头被雾蒙着,瞧不真切。

江澜想到贺司珩的伤势,便吩咐厨房熬了补汤。

汤熬好,已经戌时。

贺司珩却还没回来。

江澜看着黑下来的天,将汤装好,再次前往都尉府。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时天已黑透。

都尉府大门紧闭,里面见不到半点儿光。

江澜看着,愣了下。

这时,跑去问门房的玉泉回来,欲言又止。

江澜看着她躲闪的眼,轻声问:“他可是有任务在身出去了?”

玉泉却倏地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江澜看着,良久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人扶起来:“说吧,他去了何处?”

“门房说,今日都尉府无事,指挥使大人带着一众人去倚春楼喝酒去了。”

倚春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

苦涩弥漫上心头,江澜深深看了眼漆黑的都尉府,转身上了马车。

“罢了,我们……回府!”

洋洋洒洒的大雪布满了回去的路。

她倚靠着摇晃的马车内壁,怀中抱着的热汤不知何时已经冷却,凝上了层油腥。

江澜看着,默默盖上了盖子。

不知为何,她想起前人的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若她与贺司珩也能回到初见,那该有多好!

第三章 质问

夜深。

江澜躺在榻上,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床幔。

玉泉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刺痛着心。

成婚三年,贺司珩从未碰过自己,如今却去了倚春楼!

想到这儿,江澜再难安枕,起身下床。

推开窗,冷风携裹着雪吹进来,彻骨寒冷。

这时,远方亮起一道昏黄的光。

仔细瞧,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款款走来,后面那个人影格外高大。

江澜一眼就认出,那是贺司珩。

他回来了!

一瞬间,心底涌上的喜悦将之前所有的苦都压了下去。

她连斗篷都没来得及拿,只穿了内衫就跑了出去。

“北城。”

贺司珩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瞧见江澜身上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

却只是说:“臣见过公主。”

呼吸间,酒气飘来,淡淡的,却提醒着江澜他之前去了何处。

她嘴角的笑容落了落:“我之前去都尉府寻过你,你不在。”

贺司珩愣了片刻,随后只说:“有要事在身,还望公主见谅。”

闻言,江澜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烧起。

他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所谓的要事是什么?可否告诉我?”她沉声问。

贺司珩看着这般奇怪的她,好像懂了什么:“公主既已知晓,何须再问?”

他的话中满是冷漠,不见丝毫愧疚。

江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痛丝丝缕缕弥漫散开。

她强压着,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人抢先开口:“臣累了,先回去休息,公主自便。”

话落,贺司珩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未曾说过一句关心江澜的话。

冷风袭来,寒气顺着单薄的鞋袜席卷了全身,江澜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贺司珩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颗心慢慢冷却下来。

给贺司珩引路的下人提着灯笼回来,看到还站在原地的江澜,上前劝说:“公主,小的送您回去歇息吧。”

江澜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了好久,才转身走回了卧房。

不知过了多久。

江澜疲累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滚烫。

一旁玉泉瞧见她醒来,连忙端了杯热茶给她润喉:“公主,您可醒了!您昨夜发了高热,太医说是染了风寒,这几日要您好好休养。”

江澜点了点头,却想起昨夜和贺司珩的对话,眼底一片黯然。

“贺司珩可是又去都尉府了?”她问着,却也猜得到答案。

成婚三年,他每日清晨起身便离开,不会在府中多留片刻。

不想玉泉却回:“驸马爷正在饭厅用早饭,可要奴婢去将人请来?”

江澜一愣,摇了摇头。

她将杯子放到一旁,撑着无力的身子下床:“我过去瞧瞧。”

雪覆盖了整个地面,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江澜带着玉泉刚出院落的门,就远远的瞧见贺司珩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玉泉刚想开口唤住,就被江澜阻止了。

她看着背影都难掩急切的人,吩咐玉泉:“备马车跟上去。”

江澜想,他这般急,怕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自己跟过去也许能帮上些忙。

可当马车停下。

江澜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陌生的院落,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

“公主……”玉泉轻声唤道。

江澜看了她一眼,抬步走进去。

院落内。

一男一女相携而站,才子佳人,好不般配。

如果,那男子不是贺司珩的话……

江澜直直地看着,可当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时,满心震惊。

陈冰言,她不是死了吗?!

第四章 时日不长

湿冷的风雪渗透斗篷侵袭满身。

眼前般配的两人让江澜不敢上前,慌忙转过身,匆匆离去。

身后,听到脚步声的贺司珩抬起头,就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他眼中闪过抹什么,瞬间便消失不见。

一旁的陈冰言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指挥使府内。

江澜坐在正厅的雕花木椅上,望着石雕照壁怔怔出神。

她在等,等贺司珩回来。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天空逐渐泛起层层绯红。

贺司珩终于回来了,可身旁竟还跟着陈冰言。

江澜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人带回来,她哑声问:“你们……”

“冰言见过公主,请公主恕罪。”

陈冰言打断了江澜的话,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贺司珩眉心一皱,俯身将人扶起来:“你不必跪。”

陈冰言抓着他的衣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墨黑的飞鱼服上,她的手指白皙到刺眼。

江澜看不下去别开眼,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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