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景握杯的手收紧,指尖青白,他说话艰难:“那你的抉择呢?” “我会把玉宝交予宁王。”她淡漠出声。 “山高水远,我陪你走一遭。无论结局,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轻轻覆上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徐徐传来。 可沈鸢却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凉。她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亦然。 第十九章:大人让你自行了断 夜深。 陆之景与宁王通信后,却愁闷不已。 “宁王怎么说?”她倒是不知道,陆之景和宁王还有联系。 “他让我们前去凤阳,别惊动九扇门,还说……想让你做内应。” “……”空气一阵沉默。 “我知道了。”沈鸢转身离开。 行至江陵码头,沈鸢却将真摄政玉宝还给了陆之景,旋即拿出陆老夫人之前伪造的那个。 陆之景不明所以:“小鸢,你这是?” “从晋城往东到江陵,我们走的都是水路,九扇门不定能察觉。可从江陵往北,走的都是陆路,都督手眼通天,定会发现我。我出发之前未给他传信,若在路上被发现,少不了责问。我是无妨,但你会有危险,所以我们不能一起走。” 沈鸢边说边把假玉印放进包袱,戴上帏帽,系上包袱,准备往外走。 脚步一滞,她回头看向拉住她的陆之景,问:“怎么了?” “乔装打扮,请镖局护送,从东边绕路呢?”他提议。 “可行。但我要假装被你押送,不能让都督觉得我已经叛变。”沈鸢目光坚定:“有我潜伏在九扇门,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尽快察觉。” 陆之景眸光颤动,踟蹰不语:“可你的安全……” “二爷,以大局为重。” 陆之景拗不过她,只能按她所说的做。 日暮时分,沈鸢双手双脚被铁链扣住,坐在马车上往凤阳而去。 不过几天,消息就传到了九扇门都督处。 火舌将纸条吞噬,幽暗的房间里,只听男人一语:“做成流匪截杀,一个不留。” “是。”下属领命离开。 走了近一半脚程,沈鸢脸色苍白地靠在马车上,手指上还有被夹棍夹出的伤痕。陆之景端着汤走进来,微不可察的叹息:“吃点东西吧。” “不吃……”沈鸢闭着眼,继续说:“你的语气应该再狠一些。” 陆之景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再睁开,眼底仍残留一丝怒意:“用夹棍夹手,用尖针刺指,你非要对自己这么狠吗?” “做戏,就要做真。”沈鸢偏过头去,气息微弱。 陆之景重重呼出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外突然传来惊呼声。 两人提帘一看,一小队山匪打扮的人拦住他们,什么也没说,直直提刀和镖局的人厮杀起来。 “是都督的人。”沈鸢说:“你快挟持我。” 为首那位两步蹬上马车,陆之景拿出匕首,从背后挟持住沈鸢:“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首领一笑:“那你杀吧!沈鸢,你办事不力,大人让你自行了断!” 沈鸢心下骇然,她是真没料想,都督大人会对她如此残忍。 “大人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们必须救我!”沈鸢急中生智,喊道。 “东西在哪儿?”那人动作一停。 沈鸢冷笑一声:“我把它藏起来了!只有我知道在哪儿!” “呵,谎话连篇!受死吧!”首领提剑刺来。 沈鸢疾呼:“你敢赌吗!” 首领愣神,一道杀气从他身后袭来,首领连连避让。 是之前在陆府的那个黑衣男人,应是陆之景的亲信。 “阿左!护我们离开!”陆之景说。 “是!” 他的武功竟毫不逊色这些九扇门的锦衣卫。 “撤!”兴许是怕沈鸢有个意外,首领带着人撤走了。 地上躺倒不少受伤的人,鲜血淋漓撒了一片,沈鸢看着,生生压下翻涌的胃酸,眼底只留下惊恐。 以后,这样的场景她怕是会经历不少…… 陆之景也心有余悸,他虽见识过风谲云诡,但这样见血的狠辣场面,也少见。 “小鸢,他们想致你于死地,你不能回去。”陆之景看向沈鸢说。 “只要还不确定虎首白玉印的下落,都督就不会轻易对我出手。你得找个机会,让我故意跑掉,被他们带走。”沈鸢细细思索:“我离开后,你和阿左两人轻装简行,避开关坳往凤阳去。将玉印交予宁王。” “不需要你来做这个内应,沈鸢,你跟我一起走。”陆之景紧攥着她的手。 “我现在是为宁王做事,凭什么要听你的。”沈鸢挣开了他的手。 第二十章:以我为饵 陆之景满眼受伤,一脸愁绪难压:“早知道,当日就该安置好你,我独自北上。” “你原本的想法不也是以我为饵吗?”沈鸢看了他一眼,说:“要设局,总要有个牵引的人。我就是那个人。” “我何时说过要以你为饵?” “这样的事,你不是没做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说完,就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陆之景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渠州,陆之景一行人住进了客栈,偏偏,沈鸢单独住了一间。 果不其然,当晚,九扇门的人就寻到沈鸢的房间,将她带走了。 一瓢冷水浇来,沈鸢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九扇门地牢的老虎凳上,都督大人宇文奕施施然坐在她面前。 “藏玉楼四大名妓之一,施雨娘子,你说这才几年啊,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他的声音阴柔,就像恶魔低语。 沈鸢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对她,从未用过刑罚。 男人走上前,隔着手帕捏起她的下巴:“说,我要的东西在哪儿?” “晋城一行,我受尽苦楚,才找到大人想要的。就算那玉印重要,您也该让我养好伤,再细细绘制份地图给您吧。” 沈鸢气息不继,似是真的受尽了苦楚。 宇文奕缓缓松开手,不再多言,背身离开,只余下一句:“好好看着,别让人死了。” “是。” 沈鸢被带去了都督在京郊偏苑养伤。 …… 陆之景入凤阳时,正值新春之后,元宵佳节。 他带着帏帽,敲响宁王府大门。门缓缓打开,管家见到陆之景,连忙请他进去。陆之景跟着他进门,将摄政玉宝奉上,宁王打开来看,虽有预料却也是一惊。 他肃穆不已:“果真是丢失的摄政玉宝,听你所言,你夫人已将假的玉宝带进九扇门了?” “是。” “如此,正好可以借私造官印之名,来敲打九扇门一番。”宁王说道。 自沈鸢离开,陆之景心底便担忧不已:“还望殿下能保住我夫人性命。” “之景你放心,你夫人戴罪立功,不会牵连于她。”宁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 北边战事连连,沈鸢虽已在都督安排的院子里待了月余,消息堵塞,却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她靠在院中的藤椅上,佯装小憩,廊边的两个侍女忍不住念叨。 “也不知都督大人怎么想的,一个妓子,天天在这儿吆五喝六。” “还不是仗着一副皮囊,以色侍人罢了。” 沈鸢听得心底暗笑,若她们知道,都督大人原本是想杀了她时,会作何感想? 她已经绘制了假摄政王印的藏匿位置,九扇门的人昨日才出发去寻,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天。这玉印一日未到都督手中,她便得一日安全。 忽地,头顶的阳光被遮住,沈鸢睁眼看去,是都督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