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族踉跄着跪在我尸体前面,颤着声音开口:“她的尸体上被洒了药粉,可保证尸身不腐,但每日都不能断,否则……否则就会化作一滩脓水。” 我有些恶心的皱起了眉。 秦渡抬脚踩住他的手:“药粉。” 那人识时务,也不敢谈条件,立刻回答:“在我父皇的寝宫。” 可这般流利的回答,却让我心里隐隐不安。 我曾听爹爹说过,塞北这个国家,人人都如同饿狼,有着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让敌人得逞的决心,可眼下这人,竟这般没种? 我看着秦渡带人朝寝宫走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当秦渡走到寝宫门前时,我骤然失声:“不能进去!” 他们看不见,我漂浮在空中却看得清楚,整个寝宫是一个巨大的迷魂阵,若无破阵之人,进得去出不来,会活活将人困死! 我想拦,秦渡却听不见,带着人踏了进去! 当他走进屏障后的一瞬间,秦渡便意识到不对jsg劲,只是回头,却看不见寝宫的那扇门了。 秦渡脸色一凝,瞬间警惕起来。 我没法帮他,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心里祈祷着楚繁霜尽快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半个时辰后,楚繁霜终于带着人赶到。 看着寂静一片的寝宫,她拦下了要进去的人,皱眉道:“有诈。” 楚繁霜绕着寝宫走了几圈,眼里闪过思索,她回到寝宫门口,定声道:“去将塞北那群王族尽数带来。” 不一会,寝宫前面便热闹起来。 楚繁霜提着剑,走到一个王族面前:“这阵法,怎么破?” 那人冷笑一声:“一个臭娘们,神气什么!反正都要死了,拉一个垫背也不错。” 楚繁霜挪开目光,风轻云淡的开口:“杀了。” 她身后的大梁将士没有犹豫,手起刀落,血液划空。 楚繁霜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又走到另一个人面前:“你也跟他一样的想法?” 塞北王族看着楚繁霜这幅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眼里终于有了惧意。 不得不说,塞北王族也还是有硬骨头,一连十人,无一愿意吐出寝宫的秘密。 就在这时,寝宫里传出一声巨响。 烟尘四散,秦渡半边身子都是血,他手里拿着个药罐递给楚繁霜。 “我找到了,快给长欢用。” “她最爱体面,我们得让她风风光光的回长安。” 第12章 晚上,军医在给秦渡看伤时,我才从跟他一起进去的人口中知晓。 当时迷魂阵里有诸多陷阱,秦渡以智破除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用命试。 我恍惚的看着他,不禁有些疑惑。 他不是最会审时度势了吗?为何要兵行险着? 我自然不会觉得秦渡还对我念念不忘,如今他身边已经有了安乐公主。 况且,三年了,该放下的,也都该放下了。 娘亲曾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他固执的恨了我三年,当初的感情早已被磨灭的干干净净。 或许,是愧疚吧。 等他睡下,我就走出了房间。 寒月如水倾泻大地,我去看了看我的尸首。 塞北的手段还真是诡谲,如今,我又是那副栩栩如生的模样。 正当我出神时,楚繁霜坐在了我的尸首旁。 她手里提着一壶酒,仰头灌下去一口,轻声问我:“长欢,这三年你在塞北,冷不冷?” 我心里骤酸。 楚繁霜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拇指轻轻勾着我的手。4 “长欢,我出征时,娘已经忘了你死的事实,如今带你回去,我该如何面对她?” “你说我该不该死?这三年,我竟随着旁人一同认定你是叛国贼。” “娘是信你的,哪怕所有人都在说你叛国,哪怕我将她逐出族谱,她也从未动摇过。” 楚繁霜声音哽咽:“长欢,对不起,对不起……” 她肩膀抽动着,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思绪突然飘到了爹爹死的那年。 爹爹死后,楚繁霜接过了家主之位,她的话变的更少。 更多时候,我只能看见她雷厉风行的背影。 可我某天深夜从军营回去时,看见祠堂有人影闪过,悄悄的摸过去时,却看见她。 她跪在爹爹的灵位前,也如现在这般,哭的几乎破碎。 “爹,若是我担不起将军府怎么办?” 思绪回笼,我默默在楚繁霜身前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姐姐,我从未怪你。” 这三年,我见过太多人对将军府的恶意,也见过她是如何咬牙撑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更何况,她的腿……也是因我而废。 我有什么资格怪她? 楚繁霜哭够了,擦干泪,坐在我身边发呆。 很快,她眉间便结了一层淡淡的霜,可她好似感觉不到。 直到秦渡的出现,她才有了反应。 楚繁霜看着他,淡声道:“主帅,您伤还没好,不该来这里的。” 秦渡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繁霜姐,你在怨我?” 楚繁霜垂眸,沉默几秒后摇了摇头。 “不,我没法责怪旁人,毕竟,我也从未信过她。” “可是秦渡,等你回去,陛下就会为你和安乐公主赐婚,你不该再想起从前。” 提起那个人,秦渡脸色微变,他下意识看了我尸首一眼,有些消沉的开口:“我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事。” 楚繁霜皱了下眉,但也没再多说。 秦渡就坐下来,望着天上的寒月,突然开口:“当年那场仗,我看过记录,天时地利人和,大梁都占尽了,为何会输?还输的那般惨烈?竟无一人生还?” 楚繁霜眉眼一凌:“你想说什么?” 秦渡一字一顿:“我怀疑,那不是寻常的战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