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看着黎清鸢:“我本就觉得突厥发兵事有蹊跷,如今看来,怕是命长铮出征的那道旨意,非陛下所为!” 黎清鸢霎时僵在原地,整个人摇摇欲坠。 鹿雲清握紧她的手:“若此事为真,我必须去救长铮,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这般肮脏的手段下!” “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我可以去边境,你姐夫不会不管我。” 鹿雲清穿戴好她曾经的盔甲后,就拉着黎清鸢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内,灯火通明,肃静阴沉。 鹿雲清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呵护长达的妹妹,肃然开口:“跪下。” 黎清鸢一怔,却还是依言照做。 下一刻,鹿雲清沉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如今家主不在,四弟尚幼,我又即将奔赴边境,这家主之位今日就当着祖宗的面,交于你。” 黎清鸢猛地抬头,却听鹿雲清再度开口。 “云倾,你对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说你一定会守好将军府,绝不会因儿女私情堕了将军府的威名!” 黎清鸢心脏震颤,却看清了大姐鹿雲清眼中的恳求。 最终,她只能朝灵位重重磕头。 “黎清鸢起誓,定与将军府同荣辱,共存亡!” 房间里,烛台跳动,鹿雲清的声音再次落进她耳畔。 “若此次我跟长铮没能回来,作为家主,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四弟的命。” “他和你,已是我们鹿家的最后血脉。” “云倾,你该长大了。” 字字句句都是嘱咐,此行凶险不言而喻。M.L.Z.L. 黎清鸢本已干涸的眼眶骤然湿润:“大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四弟和将军府。” 城墙外,寒夜无边。 夜幕下,黑压压的黑甲军士威风凛凛,杀意几欲撕破天际。 黎清鸢心里重重一震。 这便是她爹一手训练的鹿家军,也是他临终之际,留给将军府唯一的底牌。 鹿雲清手握长枪:“此行前去,我需抽走一半鹿家军,另一半会留下来护住你与将军府。” 黎清鸢扭头看她,声音似乎能被风吹走。 “大姐,你会回来的,对吗?” 短暂沉默后,鹿雲清朝她一笑:“我的孩儿尚在襁褓,你和四弟也在这里,我怎能不回。” 她抬手,将黎清鸢散下来的发拨至耳后,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云倾,若我真回不来,我的孩儿,还有弟弟,就只能靠你了。” 黎清鸢泪水在眼里打转,她轻轻回抱住鹿雲清。 “大姐,我会守着将军府,等你跟二哥回来。” 鹿雲清松开手,朝她重重点头:“好。” 她猛地转身,跃马扬鞭,飞雪都仿佛都退避。 “鹿家军,开征!” 甲胄撞击间声若惊雷,烈马追风时明月如钩。 鹿雲清一骑当先,转瞬便破开风雪,融入雪夜。 鹅毛大雪飘扬,不多时便将雪地上那些离开的痕迹,尽数抹去。 黎清鸢望着前方,眼中泪无声的淌了满脸。 吴明上前一步,坚定开口:“二姑娘,他们定会平安归来。” 黎清鸢喃喃道:“一定会的。” 第8章 待她回到将军府,已是三更天。 黎清鸢看着空荡的府邸,再次转身回了祠堂。 祠堂上,祖宗牌位林立。 父亲鹿佑,于大朔国二十一年,于北疆诸国死战,身陨! 母亲林徽,随军被俘,自刎于敌军阵前! 长兄鹿承恒,于大朔国二十三年,抗击南桑侵境,身陨! 十万鹿家军,至今唯余一万三千人! 她心口沉痛难忍,‘嘭’的一声,跪在灵牌前。 “不孝子孙在此叩求诸位先祖庇佑,护佑鹿家血脉,护佑边境众将士,平安归来!” 她重重磕下头去,发出沉闷声响。 她曾听闻,只要叩首九百九十九个头,就能让神明听见自己的愿望。 祠堂内,她一句一句哀求,一下一下叩首。 待她停下时,正好磕了九百九十个头,额间一片血色夺目。 灵前石板,已然沾染鲜红。 黎清鸢撑着身子站起身,却脚下一错—— 咚! 供奉桌上的香炉,沉沉砸在地面上,犹如丧钟! 寒风从门缝透过,吹起层层余烬。 一瞬间,黎清鸢面如死灰,几乎是强按下不安将香炉归位。 还没回神,就听吴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姑娘,不好了!听闻摄政王下令,不许户部拨粮草军需给边境……” 话落,黎清鸢心一沉。 她强撑着不适,走出祠堂:“他如今在何处?” 见黎清鸢额上血痕,吴明怔了瞬才回。 “回二姑娘,摄政王这几日夜夜宿在烟花柳巷中,据传……他一直在找与周姑娘相似之人。” 黎清鸢静默一瞬,将心中刺痛压下。 “带我去,寻他。” 黎清鸢跪在王府门口,雪在她肩头落了一层。 侍卫眼中闪过不忍:“鹿姑娘,请回吧,王爷下过令,不见鹿家任何人。” 黎清鸢眼神一黯,嘴角泛起苦涩。6 曾几何时,无论她何时出现在这里,萧若洲一定会见她。 他会急急将手炉往她手里塞:“天寒地冻,以后都该由我去寻你。” 可如今,哪怕她在风雪中苦等一夜,也得不到他一个侧目。 黎清鸢重重咳嗽两声,高声开口:“臣女请摄政王拨粮,支援边境!” 见劝不动,侍卫叹息一声,随她去了。 黎清鸢整整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 王府的门忽然打开。 萧若洲一身黑色狐裘,高冠束发走了出来。 黎清鸢眼神一亮,连忙开口:“摄政王,臣女求您派兵……” “事关朝政,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做事。”萧若洲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萧若洲踏上马车时,望着雪地里的身影,以及她带血的额头,心底那抹不舒服却如细藤缠绕心头。 马车渐远,黎清鸢就这样顶着一张冻到惨白的脸,孤零零地跪在原地。 空气里,隐约飘来:“还请鹿姑娘勿要纠缠本王,如此,只会徒增厌烦。” 吴明咬牙将黎清鸢扶起:“二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黎清鸢垂眸:“如今陛下龙体垂危,除了他,无人能救二哥和大姐。” “若连我都放弃了,还有谁会在乎哥哥他们?” 一连半月。 萧若洲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见黎清鸢,一盘糕点,一方砚台,一副名画,她仿佛不知疲倦的出现在他身边。 萧若洲有时会莫名心软,可念头一起,便头疼欲裂。 长此以往,心中只有烦躁。 与此同时,塞外边境。 烈风呼啸,却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黑土遍地,枯草连天,却有两道身影,搀扶着立于天地之间。 鹿长铮几乎成了个箭人,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他看向身侧的鹿雲清,满眼痛色。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鹿雲清扭头看他,胸前,一杆断裂的长枪,当胸穿过! 她哑着声开口:“我们、失信云倾了……” 鹿长铮头耷拉着,却没有回应。 鹿雲清抬眸,看向金陵的方向,胸腔的苦涩比痛更难忍。 “原来,你真的会不管我……” 她觉得胸口处的疼好似少了许多,甚至也冷也感觉不到了。 鹿雲清抬头,看着天纷飞的雪低声道:“长铮,你还记得……爹爹从小教我们的吗?” 鹿长铮嘴角滴着血:“将军……视死如甘饴……” 鹿雲清接道:“懔懔大节青史垂……”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威严的父亲,面带笑意和痛色朝他们走来。 鹿雲清喃喃出声:“长铮,你看啊,爹爹,来接我们了。” 腊月十七。 焦急的黎清鸢再次在长街上拦下了萧若洲的马车。 这次不等她开口,马车内便传出萧若洲狠厉冷然的声音。 “鹿家女妄图干预政事,杖责二十!” 黎清鸢一怔,还未回神,就被侍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