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缕清沈寻喜欢姜蔻,对她示好是很正常的。 那个拥抱,也不是姜蔻主动的。 她一直都没承认过她和沈寻在一起,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而姜蔻没有否认的原因,盛崤也猜得到。 得到沈寻的答案,他感到放松,整个人好像终于喘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拿走。 他得到了姜蔻的原谅,现在又收获了这个惊喜,很开心。 “恩。”盛崤笑了一下,“等下讨论完剧本,一起吃个饭吗?” 其实他做好了被姜蔻拒绝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姜蔻的回答会是:“够了。” 她的声音很冷:“盛崤,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可以当普通朋友,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就别当了。” 盛崤僵了一瞬,胸腔中的欣喜迅速冻结冷却。 他有些慌乱:“没事,如果你没空……” “我有空,但不会和你吃饭。”姜蔻打断他,脑子里全都是程母跟她说的话。 不要重蹈覆辙,这个世界上没有破镜重圆,程母和程父就是她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与其不断后撤防线,死死坚守边界才最保险。 “盛崤,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有什么目的,真的够了。”姜蔻很直白,“接受你意味着要打破新生活,我不会那么做。” 盛崤感觉心底被剜出一个大洞,冷风直往里吹。 他朝她走近一步,语气有些恳切:“不用打破,你维持原样就可以了,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改变的,我……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姜蔻后背打颤,“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自己偷偷做决定,然后把我抛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有阴影了,那种骨头都在被啃咬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情绪跌宕,盛崤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气。 他不得不深呼吸,扶着桌子站稳:“可柠,对……” “不用再说对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说完,姜蔻转身拉开门,“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再去国外几年。” 门关上,屋子里一片死寂。 盛崤盯着眼前的浮尘,觉得它们正涌进自己的身体,把所有地方都堵住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这间屋子也越来越小,要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他拉开门,落荒而逃。 记不清是怎么穿过走廊,坐电梯离开公司的,盛崤坐进车里时已经站不稳。 他颤着手打开储物盒,拿药瓶时里面哗哗作响,声音刺激得盛崤痛苦地皱起眉。 刚咽下药,脑中却一阵强烈的刺痛,身体里五脏六腑仿佛都攥成了一团。 盛崤蜷缩在座椅上,有一种沉溺水底,快要死去的感觉。 他艰难地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那是从得知姜蔻死去时,他设置的。 那时只是想着不论清醒还是不清醒,他永远的第一联系人只有姜蔻。 哪怕,这通电话永远不能接通。 但现在即使姜蔻还活着,这通电话,可能也永远不会接通吧。 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应声而断,盛崤重重倒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他喊出了那个名字:“可柠……” 第七十章 沈寻拿着脑核磁和脑CT报告走进病房,吴茜从椅子上站起来,病床上的盛崤睁开眼又合上。 “再这么下去,伤到前额叶,你什么都不用干了。”沈寻将报告扔在盛崤身边,语气中带着怒意。 他上次只给盛崤做了心理检查,却没想到他的大脑损伤这么严重。 盛崤看都没看报告一眼,抬眼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沈寻紧抿着唇,眉心都深深皱在一起:“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就出了病房。 吴茜转身看着盛崤,怔了半晌:“从没听可柠说过。” 半个小时前,她在走廊里看见他面色很差的离开,有些担心就追上去看,结果就见到他晕倒在车里,她连忙叫来保安一起把他送到了医院。 盛崤看起来那么正常,沉静礼貌,温柔绅士,吴茜无法把“抑郁”、“焦虑”这样的字眼按在他身上。 吴茜感到不可置信,正如她赶到时看到他在车里那种蜷缩战栗的模样。 “她不知道。”盛崤咽了下喉咙,“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事,而且已经从重度转到中度了。” “沈医生也没告诉可柠?”吴茜皱起眉,“你们一起瞒着她?” 盛崤有一瞬间的心悸,调整呼吸喘了口气:“没有,是瞒着她的。” 姜蔻知道了会怎样?盛崤不敢设想。 她知道后不管是哪一种感情,都不会是他想要的。 忽然间,盛崤明白,姜蔻真的很明智,她放弃的不仅是一段痛苦的感情,同时还放弃了一个不正常的伴侣。 他们或许真的不合适,他的存在只会让她受伤。 真的爱她的话,他就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步步紧逼,妄想重新开始。 盛崤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觉得自己还算健康,至少终于看开,把逻辑理顺。 不算晚。 看着他苍白的脸,吴茜如鲠在喉。 她认识姜蔻的时间不算短,虽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但她想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输液瓶空了,盛崤伸手按下呼叫按钮:“抱歉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希望你回去……不要和她提起。” 吴茜深吸了口气:“你不应该瞒着可柠。” “她不能知道。”盛崤垂下眼睫,“放心吧,以后她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吴茜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回到公司,姜蔻还在和女演员商量剧本的事。 她做了妥协,答应加一些男主表达心底的隐晦行为。 看见吴茜,姜蔻抬头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助理说你出去了。” “去了趟医院。”吴茜抿抿唇,纠结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姜蔻轻蹙眉:“你病了?怎么不和我说?” 吴茜很平静地和她对视:“不是我,是公司里的人。” “那人没事吧?”姜蔻随口问,重新低下头去。 “没事……”吴茜咬咬牙,想到盛崤那副颓废的模样,犹豫半天到底还是狠下心,把名字说了出来。 “是盛崤,他进医院了。” 第七十一章 吴茜很清晰地看见姜蔻的身体狠狠一颤,瞳孔也放大了点。 她缓缓抬起眼,眼睛里却有些茫然,像是找不到落处,不知所措。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来:“他怎么了?” 吴茜突然有点不忍,不敢说出真相。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小毛病。”她别开眼,“不过他说有事要忙,打完吊水就出院了。他估计已经回酒店了,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但如果你觉得没必要……不去也行,以免给他希望。” 姜蔻没有回答。 她清楚吴茜不会是夸大其词的人,毕竟吴茜和盛崤也不熟。 她在脑海里反复回忆不久前和盛崤对话时有什么异常,但唯一能作为线索的也只有最后几秒——他有些站不住,眼神也躲避的样子。 姜蔻改完剧本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她累得睁不开眼,洗完澡倒头就睡,按理说应该可以睡得很香,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梦见以前的那些梦,但这次很不一样,梦里她看见了她从没看见过的一幕。 姜蔻看见身为公主的自己跑远之后,盛崤却让婢女离开,而自己则拔出刀,以一己之力杀死了所有追兵,最后吐血倒地不起。 他到死都没有阖上眼,断气的时候还攥紧了一块玉佩,嘴里呢喃不清地喊着一个明溪。 “可柠……” 低哑痛苦的嗓音,让姜蔻猛地睁眼。 她从床上坐起身子,怔怔地发呆。 她想起盛崤说的话:“死的不止你一个,在梦里我也死了。” 又想起吴茜的话:“新来的监制说女主独自死去,男主和婢女幸福一生的剧情不合理,要改成男主骗了女主,为她战死的结局。” 姜蔻一直不相信,她梦了那么多年,结局都是一样的,从来就没有另一个结局。 可现在,她真的梦见了。 姜蔻有些心烦意乱地捂住头,不由得又想起盛崤。 昨天之所以把话说的那么重,归根结底是她的想法不够坚定。 心刚刚软化一点,就被迫又僵硬起来,但凡她真的可以对盛崤坐到视而不见心如止水,也不至于用再出国一次来威胁。 听起来很坚决,但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虚、动摇、矛盾。 已经中午了,她还要去剧组。 姜蔻起身洗漱好,换好衣服,走向门口。 她打开门,看见对面房间的门。 耳边却又一次响起吴茜昨天说的话:“盛崤进医院了。”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小毛病。” “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但要是觉得没必要,不去也行。” “以免给他希望。” 深吸了口气,姜蔻试图压下心里那些复杂情绪,准备离开。 可眼前突然浮现梦中盛崤那悲怆的一幕:“可柠……” 她的心重重一沉,所有理智都被抛至脑后,大步走到对面门前,伸手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