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适? 程可柠曾经听过一句话,只有最在乎之人说的话,最是伤人。 就好像陆景年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却已经心疼到呼吸困难。 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家。 程可柠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墙上那张婚纱照。 楼上,陆景年打电话的声音被风吹来,虽然破碎,却依旧温柔。 没过多久,他从楼上下来,看着程可柠:“苏雅有事,叫我过去。” 程可柠没有说话。 陆景年也沉默的离开。 随着门关,程可柠心颤了颤,她强忍着鼻间的酸意,目光落回到婚纱照上。 就这么坐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朝阳漫进来。 她才撑着麻木的身子站起,缓缓走上前,将照片摘了下来。 很大一幅,程可柠差点拿不住。 相框磕在地砖上,裂出一条缝隙,就像她和陆景年这八年的婚姻,再难复合。 程可柠怔怔望着,轻轻抚过,手指被裂出来的木刺扎破。 血珠,鲜红一抹,滴落在白色的婚纱照上,刺眼至极。 就像她存在在陆景年的生活里一样,碍眼。 也该离开了,毕竟都离婚了,不是吗? 程可柠想着,将婚纱照立在墙角,刚要起身往外走,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接起,就听到心理医生的话:“程小姐,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中度微笑型抑郁症。” …… 中度,微笑型抑郁症。 这两个词砸在耳朵里,久久不能平息。 给幼儿园打了电话请假之后。 程可柠窝在沙发上,双手环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 她定定看着茶几上静默无声的手机。 距离接到心理医生的电话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距离她给陆景年发去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然而,没有一点回音。 刚刚查到的有关微笑抑郁症的词条更是戳弄着心。 “微笑型抑郁症,在外表现掩饰情绪,强颜欢笑。病情发展过快,会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这一刻,程可柠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事弄人。 短短几天,她经历了父母离婚,自己离婚,得知患病…… 而她唯一能依靠的人,陆景年,毫无音讯。 泪终于压抑不住从眼眶流了出来。 程可柠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了出来。 寂静的客厅内,时间匆匆流逝。 程可柠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又梦到了陆景年。 像是早已注定的结局,整整九世,他们每一世都会相遇,她每一世都会爱上陆景年。 然而每一世,陆景年都爱上了别人。 他们生生世世,都在错过! 出神之际,玄关处传来声响。 程可柠抬头看去,就瞧见陆景年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瞧着她微肿的双眼,陆景年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程可柠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声音沙哑:“陆景年……” 陆景年,如果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遇到你时,也是苏雅这般的人。 你会爱我吗? 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被咽回心里。 迎着陆景年关切的视线,程可柠只说:“你知道吗,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 一时间,程遭程静得只剩下了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陆景年的眉心慢慢皱成了一团。 他仔细打量着程可柠,片刻后:“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在陆景年的记忆里,程可柠是个脸上时常带笑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得抑郁症! 而听着他笃定的否认,程可柠也跟着笑了:“当然不可能,逗你的。” 陆景年明显松了口气,紧接而来的是不悦。 “以后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程可柠顺从的点了点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课吗?” 说到这儿,陆景年才记起自己回来的目的。 “苏雅想出去旅游,我回来取几件衣服。” 闻言,程可柠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 “出去玩啊……” 她呢喃着,不由想起两人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陆景年刚进入大学做教授,她也刚入幼儿园做老师。 两个人都忙到不行,根本没有时间出去。 谁都没想到,这场蜜月旅行一拖就是八年。 到现在,也再没了出去玩的机会。 “你们打算去哪儿?” 陆景年却没有回答。 那一瞬间,望着他眼里的为难,程可柠突然意识到了,他在怕,怕自己跟去,怕自己破坏了属于他和苏雅的快乐。 心疼起来能有多疼呢? 程可柠只觉得像是有一只大手用力捏紧,下一瞬就要爆炸一般。 她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平静笑意:“不说算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嗯,你自己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陆景年嘱咐着,便上楼准备收拾行李。 程可柠跟在他身后,习惯性的提醒:“那件黑衬衫是熨好的,你可以带去。” “贴身衣物要放在收纳袋里,还有洗漱用品,别忘了。” “这是剃须刀的充电器,和手机的充电器放在一起,省得找不到。” …… 一句句,就像过去八年的唠叨。 直到目送着陆景年出门。 程可柠终究是没能忍住:“景年,能早点回来吗?” 陆景年回头看她:“抱歉。” 又是这句话,自从离婚后,陆景年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程可柠指甲紧抠着掌心,忍着眼眶的热意,哑声道:“我说了,对我,你永远不必抱歉。” 毕竟在这场婚姻里,一直是她自找折磨。 哪怕对方放她自由,她却像折翼的鸟,心甘情愿的圈在这牢笼中。 …… 陆景年离开后,程可柠不愿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沉溺在那些过去的回忆里。 她销了假,来到幼儿园。 看着底下那些稚嫩的孩子,程可柠不自觉抚上小腹。 她曾经,也想过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 但现在想想,幸好没有。 要不然,拥有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妈妈,和一个爱上别人的爸爸,孩子该多苦啊! 想着,眼眶又有些发热。 恰逢有孩子叫她:“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程可柠忙收敛情绪,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去。 下一瞬,眼睫一颤。 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在此刻翻涌而上,再也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