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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票虽小，却珍贵到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 可本该在昨天送出去的礼物，因为被拘留一天而迟了。 冯计臣看着邮票，眼底掠过丝诧异。 当初他无意间提起缺桔梗花邮票的事，没想到赵轻若居然记住了。 这时，路过的同事忍不住打趣：“季大律师，你的小太妹又来了。” 听了这话，冯计臣立刻黑了脸。 他眸中多了分不耐：“谢谢，但不必。” 话毕，他扭头就走了。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赵轻若的手僵在半空，心底闪过几许落寞。 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气，将邮票放回口袋，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 初秋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 赵轻若没有回家，找了棵树躲雨后拿出根烟现在嘴里。 半晌，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出神地看着诊断结果后几个字。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赵轻若皱起眉，用火机将检查单点燃，和没抽的烟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冯计臣走到停车场，却见一身湿漉漉的赵轻若蹲在车子边。 她一直都没走。 冯计臣面露愠色，径直上了车。 赵轻若一怔，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下车。”冯计臣冷声道。 赵轻若快速关上门，一脸无赖：“我等了小叔四个小时，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没人让你等。” 冯计臣一句话堵的赵轻若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傻傻一笑：“小叔不愧是律师，能言善道。” 听了这话，冯计臣板起脸，原本还想赶她下去。 可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肩，不悦地打开了暖气。 赵轻若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底淌过几许暖意。 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车辆缓缓驶离，朝苏家驶去。 赵轻若看着冯计臣的侧脸，坦白自己病情的话在嘴里徘徊。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冯计臣清冷的嗓音率先响起：“以后你的事都和我无关，也不要再来找我。” 闻言，赵轻若心一沉：“为什么？” 一种抽离般的孤寂感驱使着她不断追问。 而冯计臣看着后视镜中她那张与年季不符的打扮，没了耐心。 他猛地踩下刹车，带着寒意的话语如雷在赵轻若耳畔乍响。 “我要结婚了。” 第二章 没有这个可能 夜色慢慢吞噬余晖。 赵轻若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似乎也空了许多。 好半天，她才推开家门。 可刚进屋，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紧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扔到墙角。 “嘭”的一声，后脑勺的撞击让赵轻若头晕目眩。 “浪到现在才回来，干脆死外边多好！” 继母陈慧的谩骂像一盆盆冷水浇着她。 赵轻若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默默忍受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打骂。 夜渐深。 漆黑的房间里，赵轻若抱腿坐在角落。 看着手中冯计臣的照片，眼尾发红。 在她心底冯计臣是一束光！ 曾照亮了她整个青春岁月。 如今这束光好像要没了…… 出神间，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冯计臣的时候。 那时，他才十五岁，高高的个子，穿着白衬衫很是斯文。 冯计臣是陈慧朋友的儿子，继妹苏雪却叫他小叔，赵轻若也跟着叫小叔。 当时他看着赵轻若在角落罚站，伸手给她擦着眼泪，还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然后说：“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这句话，赵轻若一直记在心底。 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心底还是疼。 赵轻若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伏在满是淤青的双臂间，眼泪忍不住滑落。 次日。 七点刚过，冯计臣便准备去上班。 没想到才推开门，便看见赵轻若坐在门口。 他霎时黑了脸，直接无视了她准备上车。 赵轻若赶忙拦住他，哑声问：“小叔，你真的要结婚了？” 冯计臣声音清冷：“昨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话落，赵轻若突然扑进他怀中，死死的抱住他：“我不会再惹事，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或者……或者迟点儿结婚？” 近乎祈求的话却让冯计臣眉目一拧。他一把将人扯开：“我这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赵轻若踉跄后退，胸口的疼痛迫使她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晕眩感差点让她栽倒在地。 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而过。 车上住在附近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她，掉头过来，哄笑着。 “红发妹子又来季大律师这儿当保姆了？” “算了吧！你配的上人家？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嫌臭！” 赵轻若心一紧，像是一下被人戳中了心中伤口。 她攥紧了拳，捡起路旁的石头朝着那辆跑车狠狠砸过去。 一时间，车喇叭震响连天。 刚刚嘲讽她的几人瞬时变了脸，大骂着下车和赵轻若扭打在了一起！ 面对眼前的混乱，冯计臣也忍到了极限：“够了！” 听到他的声音，赵轻若听一下子止住了手，眸中也掠过分无措。 而那几个纨绔子弟看到冯计臣动了怒，又碍于他和父辈的交情，火速跳上车驰骋而去，只留下一身伤痕的赵轻若。 望着冯计臣铁青的脸，赵轻若满眼局促：“小叔，对不起，我……” “以后别再来了。”冯计臣打断她，每个字都带着决绝。 刹那间，赵轻若只觉得心肺的痛苦翻了倍一样在四肢蔓延。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泛红的双眼噙着几许期盼：“小叔，我会努力变得配的上你的。”哪怕我只剩半年时间…… “不必。”冯计臣上了车，眸色如冰，“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第三章 最后一次 天色阴沉，赵轻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漫无目的的这一路，耳畔都是冯计臣那句“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她望着远处的高楼好一会儿，才转步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桌子。 赵轻若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苏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脸的伤，心疼不已：“小瓷，你这是怎么了？” 赵轻若傻傻一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苏奶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轻抚着她的下巴：“瘦了。” 仅仅两字，便勾起了赵轻若潜藏在心的所有悲伤。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赵轻若忍泪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喃喃问：“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劲？” 听了这话，苏奶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小瓷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赵轻若的后背：“你喜欢小季，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温柔的话轻抚着赵轻若刺痛的心，她抑着眼眶的酸涩点点头。 在苏奶奶这儿待了一上午后她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赵轻若看见公交车站旁一个穿长裙的女孩，目光微凝。 她想起自己曾在杂志上看到过冯计臣的择偶标准。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赵轻若低头看向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傍晚。 下班的冯计臣刚走出事务所，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小叔！” 一身白裙的赵轻若局促地站着，双手忸怩地不知道该放哪儿。 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我这样好看吗？” 冯计臣见她一头红发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他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却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简单的回应让赵轻若的喜悦从心底浮上脸颊，她像小时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说了我会努力的。” 见她举手投足间依然吊儿郎当，冯计臣抽出手：“禀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赵轻若眼中的笑一下僵住。 她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不明白还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冯计臣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冯计臣，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因为她这一嗓子，四周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可她浑不在意，目光如炬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冯计臣却冷着脸回转来将人拽上车：“疯了吗？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赵轻若跌坐在座椅上，鼻腔忽然一股湿粘涌出。 鲜红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双目胀痛。 见状，冯计臣一脸错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赵轻若忍痛抹去人中上的血，动作麻利的让人看不出她生了病。 她抬起略白的脸，双眼澄澈：“我只有半年时间了，小叔，和我谈一次恋爱好不好？” 冯计臣眼底划过失望：“你把日子混成这样就算了，连撒谎也越来也没分寸。” 闻言，赵轻若心口一窒，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一路无言，车子在苏家门口停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赵轻若攥紧了拳，没有动。 冯计臣绷着脸将人拉下车，正要离开时，手却被抓住。 他目露愠色：“赵轻若！” 赵轻若眼底满是依恋：“小叔，我没有撒谎……你以后还会给我买糖吃吗？” 冯计臣掰开她的手：“你已经长大了。” 掌心的空荡刺进赵轻若心底：“所以你也不会叫我小瓷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天天往外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嘭！” 巨大关门声响起，冯计臣转身望去。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隐隐从门缝中传出…… 第四章 她不配 赵轻若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身体因为痛苦而不断颤抖。 苏父毫不在意地将棍棒一下下地挥向她：“让你乱跑！让你不挣钱！” 谩骂和疼痛折磨着赵轻若的身心，而她浑浊的目光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 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没有开。 突然，咔哒”一声，门开了。 赵轻若喘着粗气，眸光一亮。 是冯计臣吗？ 陈慧的衣服上沾着血迹，一脸慌张：“老，老太婆出事了……” 赵轻若正失望闭眼之际却又因陈慧嘴中“老太婆”三字紧绷起来。 苏父收了棍子，不耐问：“怎么回事？” 刚说完，赵轻若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冲了出去。 “死丫头！站住！” 昏黄的路灯拉扯着赵轻若踉跄的影子。 她捂着剧痛的肩膀朝苏奶奶家奔跑，心肺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奶奶……”赵轻若呜咽着，胸口的恐慌多了分委屈。 可想到陈慧身上的血，她强迫自己站起来。 等到了奶奶的住处时，赵轻若愣住了。 几个小时前还安慰她的奶奶躺在血泊里，半睁的双眼浑浊一片。 “奶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