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他打开文件。 在看到这份文件前,他心底仍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是唐诺庭搞错了呢? 他的心脏,怎么可能不是周律明捐献的。 否则洛桑也不会因此接近他不是吗? 然而,白纸黑字。 每一份资料都写得清清楚楚。 周律明的心脏在蕙心医院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突然被转移。 不久后,蕙心医院重新进来一颗从另一家私人医院转移过来的心脏。 那颗心脏最终被移植进顾奕程体内。 这之间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也难怪,洛桑会以为周律明的心脏就在顾奕程身体里。 顾奕程死死抓着那份文件。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一瞬,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恐惧,但很快被他压下去,高傲惯了的人,不容许自己被任何人左右,尤其是以这种情绪。 但顾奕程明白,洛桑是因为周律明的心脏才一直待在他身边,倘若他知道周律明的心脏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她会怎样? 顾奕程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些东西,决不能让洛桑看见。 他翻出抽屉里的打火机,毫不犹豫将资料点燃,看着资料烧成灰烬,所有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安抚。 仿佛只要这样,他身体里的那颗心脏,就永远会是周律明的。 他转头,满脸可怖,朝陈新潮道,“我给你两天时间,将有关周律明心脏的所有线索,全部销毁!” 陈新潮肃然点头,“是!” 陈新潮退出书房,顾奕程仍死死盯着地上的灰烬。 荒唐,荒唐! 他久未回神,一双手紧攥成拳。 不知过去多久,他猛地起身,从车库里开出一辆车。 他一路疾驰,在望江别墅停下。 洛桑似是已经睡了。 别墅里的灯全部熄了。 顾奕程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盯着洛桑的房门,那双黑眸幽沉如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就这样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洛桑推开房门,想洗漱完下楼做早餐,结果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奕程,她愣了一下。 她其实不知道顾奕程昨晚有没有回来,他那样生气的离开。 所以看到顾奕程坐在沙发上,她不无惊讶。 她恍然,“阿勋……你是不是回来很久了?抱歉,我现在就去给你做早餐!” 洛桑说完匆匆下楼,顾奕程一言不发,只看着她的背影。 一个晚上过去了。 他仍没从昨晚骤然得知的真相中缓过来。 他的心脏,不是周律明的。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呢。 那洛桑这两年算什么? 他这两年对洛桑的冷待,又算什么? 他曾经还不稀罕洛桑对那颗心脏的好。 荒唐又可笑! 究竟谁才是那个小丑啊。 顾奕程紧紧攥着拳头,牙关紧绷。 他一夜未眠,眼底一片猩红。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所谓的真相。 他猛地起身,快步下楼。 洛桑的早餐刚要做好,见顾奕程下楼,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他头也不回离开别墅。 洛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蹙起眉,她想起刚刚走出卧室看到顾奕程的样子,他今天似乎很奇怪。 但因为什么。 她无从得知。 第89章让洛桑也尝尝被戏耍的滋味 洛桑想给苏城打电话,问问苏城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结果她拨打苏城电话一直提示关机状态。 洛桑很疑惑,但打了几个都是这样,只能暂时放弃,想着晚点再打。 与此同时。 苏城正在机场。 他国内所有可以取得联系的东西全部被顾奕程没收。 他连手机都没有。 陈新潮送他来的机场,俩人都是顾奕程的助理,只不过负责的东西不一样,但也经常有交集。 洛桑这件事,陈新潮不明白苏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问了几遍,苏城都没说。 陈新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他一切都好。 - 梵谷。 顾奕程进门坐下就开始喝酒,喝得比昨晚还凶。 唐诺庭过来,见他喝得那么凶,拦了几句,“注意点,别又进医院了。” 顾奕程放下酒杯,没再倒,他目光有些沉,“昨晚,多谢。” 如果不是唐诺庭昨晚及时告诉他这件事,洛桑现在只怕已经知道真相了。 顾奕程不无后怕,只是这种情绪被无意识的刻意淡化。 唐诺庭没问苏城,以顾奕程的性格,背叛过的人都不会再被留在身边。 而他之所以会怀疑苏城没有告诉顾奕程真相,是因为顾奕程对洛桑的态度。 并且他看出顾奕程对洛桑不一样的情绪。 果然顾奕程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就让人封锁了消息,唐诺庭并不意外。 唐诺庭更想知道,洛桑的事,顾奕程是怎么想的。 “客气了。”唐诺庭,“不过,洛桑的事,你怎么想的?” 顾奕程眸眼微深。 怎么想? 呵。 对,周律明的心脏是不在他身上。 但他的心脏不在他身上,就能抹灭她蓄谋接近他的事实吗? 顾奕程攥着杯子,脸色难看。 只是阴差阳错周律明的心脏不在他身上罢了,如果没有这层差错,周律明的心脏就是在他身上。 顾奕程冷哼,“只是碰巧,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他的心脏才不在我身上。” 换言之,洛桑接近他,是事实。 唐诺庭沉默,想到他上次提醒顾奕程不要后悔时他的反应,他无奈在心下叹了口气。 唐诺庭不再过问洛桑,而是道,“那你知道周律明的心脏在哪里么?” 顾奕程顿了一下,他昨晚顾着让人销毁线索,确实忘了让人调查周律明的心脏。 顾奕程偏头看向唐诺庭,“你有线索?” 唐诺庭摇头,“还没查到。” 周律明的心脏最后被从蕙心医院转移回了第一人民医院,但那颗心脏最后移植给了谁,他还没查到。 本身无论移植人还是被移植人,都是保密档案。 他们之前能那么快查到顾奕程的资料,是因为顾奕程就是被移植人。 顾奕程眉心微蹙,“这件事我也会让人去调查,多谢。” 唐诺庭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诺庭本想陪顾奕程喝几杯,林荣北走进来,欺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唐诺庭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顾奕程独自喝酒,不知喝了多久,陈新潮将他从梵谷带走时,步伐已有些微凌乱。 但顾奕程不让陈新潮扶。 下了车,他像是恢复些清醒,黑眸如墨,沉沉望着陈新潮,“明天早点过来。” 陈新潮应下。 顾奕程上楼,没进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一品居的装修和望江别墅的装修其实没差多少,顾奕程走进书房就看到那张和望江别墅书房里万分相似的茶几。 他倏然沉眸。 依稀间似乎能看到洛桑每次端着盘子上来将饭菜摆在桌上的画面。 似是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他突然上前,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砰’的各种声音,地上霎时碎得一片狼藉。 顾奕程粗气直喘,眼底充满猩冷的戾气。 他死死盯着那一地狼藉。 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 他无法承认原来在洛桑那里,他连个替身都不是。 原来这些年来他才是那个令人哄堂大笑的小丑。 那些曾经落在洛桑身上的一句句嘲弄将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 明明是洛桑先来招惹他的,是她先招惹的他! 她凭什么在这样欺瞒、戏弄过他之后,还想全身而退? 顾奕程脸色冰冷如霜。 她休想! 她不是为了一颗心脏接近他么? 不是想对那颗心脏好么? 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他不会让她知道真相的。 他要她为了那颗心脏,一直、一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