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商却自顾自的烧着纸,眸色暗淡。 “我不走,偌大的苏侯府只有我记着娘,如今她尸骨未寒,我又怎可离去!” 这是顾昭轩成为大将军后第一次遭人反驳,不由得恼怒。 “你现在不走,以后也莫要回去。” 苏柳商闷不回话。 顾昭轩见此,拂袖离去,没有再多看小屋中那抹孤寂的身影一眼。 亲自送娘出殡之后,苏晨鸢用利刃在那木牌刻下“苏晨鸢娘亲之墓”,又对着那捧黄土拜了三拜。 这才不舍离开。 看着侯爷府,寒冬飘雪,只有丫环小若在外等着她。 苏柳商终于明白一件事,这个地方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苏晨鸢想到肚子里的孩儿,不能让其流落在外,只能回将军府。 谁知苏晨鸢正要进将军府门,就被门口小厮拦住。 “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 苏晨鸢心口似被石头堵住一般! 这时就看顾昭轩与苏流莺两人从门内走出。 顾昭轩看见她,冷声讽刺:“舍得回来了?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将军夫人的身份。” 苏晨鸢望着他冷峻的面孔,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 对面,苏流莺扯了扯顾昭轩的衣袖:“夫君,我想姐姐是知错了,就让她回来吧。” “依你所言。”顾昭轩说罢,看向一身雪湿的苏晨鸢,冷言道,“是你妹妹让你回来,从此往后,你可要记得她的恩情。” 苏晨鸢脸色煞白,她没曾想回自己家,却要被分占了自己夫君的妹妹同意。 她强忍着心中郁结,就要踏入。 可忽然就看下人将一盆盆火炭摆在她面前。 她不明得看着顾昭轩,就听他说:“流莺怀有身孕,你一身晦气,跨过这些火盆,再进来!” 苏晨鸢彻底定住,跨火盆,乃是妾室所做之事! 第5章 生出猜忌 风吹雪落。 苏晨鸢看着那些火盆,一时间竟不知悲伤所谓何意。 现今顾昭轩是真不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了,如此在当着所有人面前折辱她。 身边的小若想要冲上去为她理论,却被她拦了回去。 “我跨!” 她强忍着屈辱一步步跨过火盆,窜动的火苗掠她的白裙,又归于平寂。 苏晨鸢不敢再看顾昭轩冷峻薄情的神情,让小若搀着她回到灵犀阁。 顾昭轩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烦乱。 …… 将军府的冬日愈加严寒,苏晨鸢的身子也每况愈下。 不仅时刻感到刺骨的寒冷,日里夜间更是接连吐血,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虚弱了许多。 近日送来的饭食也变得冷硬,送来御寒的衣物塞满了不保暖的老棉。 小若扇着那些满是烟的炭火,连连咳嗽:“这些个贱奴,竟敢这般怠慢小姐,下次遇到,我定撕烂他们的嘴。” 苏晨鸢半依靠在床头,苍白的唇微启:“你跟着我受苦了。” 想必这是顾昭轩默许的,若是从前,那些下人都对她无比敬重,又怎敢怠慢她。 Ӽɨռɢ一切都变了。 如今,她也不过是枯体灰心。 小若瞧着她越发消瘦的身子,不由红了眼:“奴婢不苦,只要能跟着小姐,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开心。” 苏晨鸢听她傻话,强扯一笑,正要回话,喉咙一股灼热控制不住涌出,鲜血就那么顺着她的嘴角滑落。 小若见状,慌忙拿过手帕一边落泪,一边为她擦拭嘴边血:“怎么又吐血了,这可怎么办……” 这些日,苏晨鸢吐血已是常事,然最近却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她看着那片鲜红只觉得晃眼,突然就想到时日无多这几字。 为了腹中的孩子,苏晨鸢无奈只能让小若将师兄请来。 赶来的柳言墨给她把脉,心疼责问:“你的身子怎么比之前还要差了?” 不过是一段时间未见,苏晨鸢竟形容枯槁,没了一丝生气。 苏晨鸢却避而不谈,只垂眸淡淡道:“还请师兄为我开些稳固胎儿的药吧。” 从娘亲死后,她在这世上就只剩下腹中孩子,她定要保住。 柳言墨知她性子,无奈只能写下一副药方。 过后,苏晨鸢亲自送师兄出门。 没想到恰好撞上多日未曾前来的顾昭轩。 柳言墨生性孤冷,只看了顾昭轩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苏晨鸢自从那日跨过火盆之后,就再未见过顾昭轩,如今见他恍如隔世。 她还没开口,就听顾昭轩质问:“你的师兄悬壶济世,多少人求而不见,怎么今日会来到你这里?” 苏晨鸢听到他的话,只有满身疲惫:“他不过是来给我送药。” 作为丈夫,顾昭轩听了此话,没有询问她是否生病,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药呢?” “就在屋内。” 顾昭轩直接奔向屋内。 苏晨鸢见此才知他对自己生出了猜忌,七年来自己始终如一,满心满眼地爱他。 而他却…… 终归是不爱了,所以也不信了。 顾昭轩瞧见桌上的残药,却还是不信。 苏晨鸢默默地看着他的神情,只觉悲凉:“放心吧,我师兄是神医,爱慕他的人无数,他不会看上我。”……这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 顾昭轩从未听她对自己说话如此带刺,不由发怒:“你再说一遍?” 苏晨鸢也不知他想听怎样的答案,无神地看着他:“我师兄不会看上我,将军可安心了?” 话音刚落,一记强悍的耳光就这么甩在了她的脸上! 苏晨鸢瘦弱的身形一阵摇晃,惨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红色的浮肿。 她眼中盛满了震惊,这是顾昭轩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送师兄离开? 他与自己的亲妹妹缠绵欢好时,怎么就没想过自己的心会有多痛? 苏晨鸢眼中的哀戚让顾昭轩没由来的心中一抽,他沉下声:“不要为了外人与我吵闹,你那师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和他接触了。” 苏晨鸢的脸颊发烫,耳边仍嗡嗡作响,心中疼痛更甚。 她看向窗边那张梨木桌上放着的和离书,失神道:“你也不是个好人,我们也不要接触了吧。” 第6章 和离吧 顾昭轩愣在原地。 苏晨鸢苦涩地看着他,像是放下了所有,继续说:“我原以为我们生死都度过了,定会白首不离,却不曾想败给了人心,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说着话,将压在书下的和离书取出,朝着顾昭轩递过去。 “和离吧。” 顾昭轩拿过她手中和离书,狭眸一怔,久久不敢相信。 随后,他冷笑:“说到底,你是奸情被我撞破,想与我和离后,与你那师兄双宿双栖对不对?” 苏晨鸢只觉得心底异常冰冷。 他变心毁约,到头来却怀疑自己不忠不贞,将自己七年来全部的爱意全都贬的一文不值。 顾昭轩看着苏晨鸢惨白的脸,莫名心慌,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他将和离书随手扔在地上,走上前抱住她温声道:“我说错话了,你我夫妻七年,怎能和离?你知我脾气急,不要生本将军的气。” 苏晨鸢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如处冰窟,她默默开口:“将军,我们放了彼此吧。” 顾昭轩强忍的火气再次升起,他这般放低身份,她还要闹? 想罢,他拽着苏晨鸢的手腕,将其直接带出屋外。 一个用力,苏晨鸢摔在冰硬的雪地上,寒雪刺骨,她心知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好结局了。 顾昭轩拦住着急上前的小若,不许她上前伺候。 对苏晨鸢冷声道:“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顾昭轩带着怒气离开。 大雪中的庭院,苏晨鸢就那么跪了一夜。 清晨越发寒凉,刺骨的冷风吹在她的身上,一股温热从她的鼻间流出。 她慌乱地擦去不断流出的血,身上单薄的衣服都被染红。 顾昭轩再次来到灵犀阁,就见院中苏晨鸢单薄的素锦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他快步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怎么回事?” 苏晨鸢语气平淡,透着股寒气:“只是流鼻血了。” 顾昭轩剑眉微簇,“在后院待了几年,你倒是越发娇弱了。偏这倔强性子却还在,连求情都不知,只要你向本将军求饶,我真能让你一直跪着?” 苏晨鸢听他这话,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性子? 她仰头看着纷飞的白雪,忽然想在最后的日子里造一个美好的幻境。 “夫君,你可不可以像从前一样,再陪我九个月?” 在顾昭轩不解的注视下,她继续说着:“在这九个月内,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就这样回到从前,好吗?” 顾昭轩岁不知苏晨鸢为何突然服软,将浑身冰冷的她抱紧了几分,“好。” 这一刻霜雪落满头,也算作了白首。 苏晨鸢身心俱疲地闭上眼。 之后的日子,顾昭轩果然信守承诺,整日里待在灵犀阁,不再过问苏流莺的事。 一切宛若从前,灵犀阁又充满了生气。 然一天晚上,灵犀阁外跑来苏流莺的小厮,惊慌地大喊:“将军!莺夫人腹疼难忍,请您前去看望!” 顾昭轩立刻起身就要出门。 苏晨鸢拉住他:“将军,你答应过我……” “别闹,那是你妹妹。”顾昭轩扯回被她紧攥的衣袖,头也不会地离开。 苏晨鸢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