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辰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 洛云眼睫狠颤,双手都掐进了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 无声的僵持在大雪中蔓延。 最终,洛环月只能跪下,声音发颤:“陛下,天道不可违,不可算!” 话落,萧望辰已经面沉如水。 许婉凝适时出声,假意劝说:“陛下,是婉凝不该提这要求,不是国师大人的错。” 萧望辰扫过地上的洛环月,冷眸微眯。 “既如此,那朕就不勉强国师了。” 说完,他搂着许婉凝,拂袖而去。 自始至终,都无视跪在地上的洛环月,还未起身。 …… 皇城内,银装素裹。 雪花片片压在洛环月的身上,已经堆成厚厚一层。 寒意从腿部钻入膝盖,冻的她已经失去知觉。 她直直的看着萧望辰离开的方向,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砸在地上。 这是萧望辰第一次为别人对她用罚。 不由地,洛环月想起小时候。 每次被宫里的人欺负时,萧望辰总会从天而降。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却愿意抱住脏兮兮的她,紧紧护在怀里。 一次又一次的承诺:“环月别怕,我会保护你。” 因为萧望辰,她的世界才有了光。 可如今,那个发誓会保护她的人。 却为了别人的随口一句话,将她孤零零的扔在雪地里…… 雪越下越大。 洛环月跪了整整一夜,身上的积雪都快要压弯她的脊背。 直到天际泛白,萧望辰身边的高总管才带着洛环月的贴身婢女阿宁过来通报。 “陛下口谕,国师为皇后宫殿选址有功,免去责罚。” 洛环月心口微刺,深深叩首:“谢陛下。” 阿宁赶忙上前,搀扶洛环月起身。 碰到洛环月的那瞬,阿宁都忍不住惊呼:“国师你还好吗?你身上好冰!” 洛环月强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疼,白着脸摇头。 她几乎全身都倚靠在阿宁身上,一步一步的往繁星殿挪动。 与高总管擦肩时,他多嘴了一言:“君臣有别,还望国师大人慎言慎行。” 洛环月听完,心口又被重重一击。 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多谢公公的好意,环月知晓。” 话落,她依靠着阿宁走向大雪之中。 大雪落在脸颊化成冷水,像是流进骨髓。 她步伐缓慢,只觉偌大的皇宫,竟无一处是她的归宿。 愣神间,她竟领着阿宁走到了冰湖处,而对面正是那满院的红梅。 只是如今,红梅已不复存在。 一瞬间,心口一滞,又是重重一捶。 正欲离开,远处亭廊中竟响起许婉凝娇俏的声音—— “望辰哥哥,多亏你当年的筹谋,这才让洛环月代替婉凝甘心入宫学艺,不然婉凝就不能嫁给你了!” 这话,如雷鸣般在耳边炸响。 洛环月脚下踉跄,不巧正好踩中脚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 前方的萧望辰和许婉凝回过头来。 三人相对—— 洛环月脑海如雷轰顶,下意识转身要逃。 不料一退,竟直直掉进了身后冰冷的湖水中! 第5章 “国师大人,小心。” 幸得身后的阿宁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整个人都掉落冰湖中。 还未回神,萧望辰带着许婉凝俨然朝她这边走来。 洛环月心中一颤,连忙跪下行礼:“陛下万安,皇后殿下万安。” 萧望辰微微垂眸看着她,声音淡淡:“国师大人怎会在此?” 洛环月指甲猛地掐进掌心:“臣……路过正要回星宿阁。” 萧望辰没再出声,一双眼眸却沉得发黑。 洛环月跪在雪地里,装作如常,眼睛却不敢看他。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绿̶,她才放松下来。 无力和疲惫瞬间席卷了全身。 眼前一片昏花,她重重往后倒去,陷入黑暗…… 昏迷间,洛环月做了个梦。 她又一次看见了从天而降的少年,从尸山血海里救下她。 牵起她的手,温润如玉的对她说:“你愿意进宫学艺吗?” 少年眼眸宛如灿若星辰。 那是洛环月此生见过最让人蛊惑的眼睛。 可下一秒,画面一闪,变成了许婉凝在她耳边轻蔑嘲笑—— “洛环月你在期盼什么,望辰哥哥是为了我才让你进宫,你什么身份,不清楚?” 钻心的疼痛立刻遍布全身。 洛环月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额头布满冷汗。 她缓了好久,才渐渐平复。 环顾四周后,不由得露出一个又苦又涩的笑容。 十岁相遇救她于危难,又给予她无上荣耀。 如若不是萧望辰,洛环月早就死了。 如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怪他? …… 洛环月满心苦涩的起身,来到星宿阁内。 这里供奉着大楚国的历代国师老祖。 每每洛环月思绪烦乱之时,她都会到此处点香叩拜,祈求平静。 按照往常步骤,她点上三注清香,虔诚的拜了三拜,接着将香插进香炉。 不料,衣袖拂到台面卦筒,一支签卦就直直落在脚边。 她弯腰去捡,就见竹签上写着上艮下坎。 是下下卦。 心咯噔一下,洛环月莫名不安。 她赶忙将竹签卦重新放回,喃喃低语:“这卦是弟子不小心碰到,还望祖师爷们见谅。” 可心头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压住,沉沉的,堵得慌。 洛环月忍不住,为自己捏诀算了一卦。 未想,竟依旧是大凶的坎卦! 坎卦又名生死劫,得此卦者,轻者命悬一线,重者死无全尸。 巨大的惊慌、恐惧如山压来。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开始为自己六爻验算。 片刻后,洛环月额尖满是冷汗,浑身发颤。 她——活不过开春! 这时,照台上三根香,尽数折断。 洛环月脸色苍白得难以置信。 为何,她会有如此劫难? 洛环月心慌至极,捏诀想要寻找破解之法。 不料刚掐指,身上气血逆流,她喉间一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殿中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彻骨的寒意。 …… 须臾,殿门被人推开,婢女阿宁走了进来。 “国师大人,陛下差人传您去议事殿商议。” “知道了。”洛环月连忙收起心绪,用宽大的袖袍掩住鲜血。 途径长乐殿时,无意听见宫人正在讨论—— “东海明珠,九凤金冠,这等稀世珍宝陛下全部都赏给了皇后殿下。” “听说陛下还下令将长乐宫重新修缮,要效仿汉帝,赏皇后殿下椒房之宠!” 洛环月骤然一怔,心头又是狠狠一刺。 椒房恩典,宫中后妃最尊贵的荣耀,代表着皇帝最高的宠爱! 大概,萧望辰真的爱惨了许婉凝。 之后的一段路,洛环月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完的…… 议事殿内,萧望辰高坐龙椅之上。 洛环月刚走进去,就听臣子奏秉。 “自陛下登基,大楚风调雨顺,当务之急是该充盈陛下的后宫。” 臣子们连连附和。 “臣附议,陛下当广纳妃嫔,为大楚延绵子嗣!” 洛环月呼吸微滞,袖袍中的手骤然紧缩。 自萧望辰登基时,她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可没想到,此刻亲耳听到仍会心如刀锯,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她抬头去看龙椅上的萧望辰,四目相对—— 萧望辰目光幽冷对她开口:“国师,你认为呢?” 洛环月眉尖一蹙,眸间划过一抹狐疑。 她又能认为如何? 楚国开国时,便定下律法宫规。 历代国师绝不允参与朝政,特别是不准插手龙嗣一事。 违令者,为师门所不容,天下背弃,永堕阿鼻。 沉思间,萧望辰深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国师也认为,朕该充盈后宫?” 洛环月敏锐捕捉到了萧望辰的眼神。 这个眼神,她太清楚,他这是在逼她。 可萧望辰明明知道,她今日若是出插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洛环月心底发寒,可身为臣子却也无法违背萧望辰。 她躬下去的身子发颤:“依臣之前卜的卦象看,陛下与皇后殿下姻缘天定,陛下这一生有皇后一人足矣!” 第6章 此话一出,殿中一片哗然—— “事关皇室子嗣,国师大人怎能信口胡言!” “自古至今,国师都不得参与皇室的婚姻,国师这是要违背祖训吗!” 一时间,所有矛头都对准了洛环月。 她绣袍之中的手紧握着,掌心满是掐痕。 萧望辰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中,冷眼看着她被群臣攻奸。 早朝结束时,大臣们皆含怨离去。 偌大的宫殿里,瞬间只剩他们两人。 洛环月还站在原地,低着头,心头难受的四分五裂,如破碎的木偶。 萧望辰这才起身将她轻轻揽入怀,嗓音温柔又凉薄:“还是国师大人懂我。” 他总是这样,先是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过后又流露出关心。 又或许,这其实也根本不是关心。 沉默半响,洛环月退后一步,忍着心痛躬身回禀:“臣并非妄言,卦象所依,确实如此。” 萧望辰眼神转冷。 复而背起手,淡淡道:“昨日婉凝所说之事,你都听到了?” 话里的试探威胁不言而喻。 洛环月心下一颤,连忙跪下。 “陛下,您当年相救于臣,让臣有家可依,有人可疼。” “大恩大德,臣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