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肖然眉头紧蹙,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眼里透着迟疑。 就在这时。 陈母从屋里走了出来,满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一见到陈母,躲在陈肖然身后的女人当即跑了过去,躲在了陈母的身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虽然仅仅几秒的时间。 可徐清彦却看了她一眼,那被风吹开的头发露出的侧脸,竟也与沈青禾有六分相似! 心跳仿佛在这刻都停了几拍。 脑海里很快记起,陈家人是从首都过来的…… 首都,那是不是…… 徐清彦的心中升起一抹期望来。 而这时,书记员也已经跟陈母介绍了如今的情况。 陈母跟徐清彦看了一眼,介绍道:“她是我们堂哥家的孩子,叫陈安宁,我堂嫂来沪南治病,她就先住在我们家。” 身世明白,似乎可能性不大。 可徐清彦还是忍不住定定望着那抹身影,再度问—— “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第15章 这话一出。 周遭安静一瞬,陈家人看过来的视线都变得不太对了。 徐清彦自知他们可能会误会什么,随即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刚见了她,感觉很眼熟,跟我妻子有几分相似,我才想见见。” 他言语坦诚。 可陈家人的神色却依旧透着顾虑。 陈母勉强扯了扯嘴角:“徐上校大概是看错了,我家宁宁怎么能跟沈烈士比,不像的。” 沈青禾当初牺牲的消息上了报纸。 几大军区的人都知道她的长相。 若真是陈家人救了沈青禾,哪里会认不出…… 意识到这点,徐清彦心里低落下来。 他再度往他们看了一眼,换来的是陈家人下意识地遮挡。 徐清彦的眉头拧起,他不懂,就算不是,那他只是想看一眼,怎么会引起陈家人这样奇怪的反应。 他还准备说话,书记员忙拉着他走到一旁去。 书记员悄声跟他说:“徐上校,您肯定是看错了,他们之所以拒绝,大概是她不敢见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清彦疑惑。 书记员叹了口气:“听说这位小姑娘也是可怜,说是自小脸上就长了大块的胎记,看起来跟火烧过一样,大半边脸都是,腿好像也有问题,经常吓到人,平时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的。” 徐清彦一怔,火烧过一样? 这未免太过巧合。 可书记员又拉住了他,缓声又道:“还有就是,这陈安宁今年才26岁,虽然不常出门,但一直都有记录的,徐上校,你真的想多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 徐清彦沉沉看了一眼那身后的人影,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坚持。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打扰了。” 徐清彦道了歉,转身上楼回屋去了。 自然也并未注意到,原本低着头躲在陈母身后的女人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迟迟未收回。 直到一条鱼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姐,我抓到鱼了!回屋吧!”陈肖然朝她笑。 她收回了视线,点点头转身跟着陈家人回了屋。 回到房间。 她在镜子里看见了左脸颊上那道疤,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沈青禾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度见到徐清彦。 她更没有料到的是,徐清彦居然会险些认出了她! 失神之际。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陈母解下了围裙,走了进来,她语带歉疚:“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想到这搬进来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青禾摇摇头:“又不是婶婶你的错,不用道歉。” 陈母还想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陈肖然的吱呀乱叫,显然是在厨房里又捣乱起来,陈母当即冲出去。 等外面平息下来,陈肖然挠着头走了过来。 他靠在门板上,对上沈青禾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问:“姐,刚刚那个人就是你的丈夫吗?” 沈青禾看他一眼:“纠正一点,是前夫。” 她早已跟他离婚了。 别说现在她是陈安宁的身份,就算是用沈青禾的本人身份,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肖然神色变了几分,眼中带上认真。 “你真的要用我堂姐的身份过一辈子,不想做回沈青禾了吗?” 第16章 闻言。 沈青禾眸色闪动,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 平时从外观上和行走上,她这条腿跟正常人无异,可但凡冷了热了,她的腿骨就会被刀刮一般痛。 这是从那场山火逃生后留下的后遗伤。 做飞行员不能允许身体上有伤疤,也要四肢健全。 可现在的自己,脸上和身上的伤不尽其数,腿也并非健全,这样的她早已无法做飞行员了。 即便如此,她也早已认清并接受了这个结果。 让她无法回去做沈青禾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放心不下正在治病的陈家婶婶。 陈家婶婶便是陈家的嫂嫂,也是沈青禾的救命恩人。 山火那天。 沈青禾在大火扑来之际,忍着痛奋力滚下了山。 是陈婶救了她。 陈安宁这个人也确实存在,也确实是脸上有疤痕,长久在家不见人,可她早已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从那以后,陈婶的精神就变得不太稳定,她认定她的女儿还活着,只是跟以前一样窝在家里不见人罢了,她不准家里人去办死亡登记,也不让任何外人知道陈安宁去世了。 除此之外,她一切正常。 而陈家人也为了安抚她,始终照做着。 沈青禾的脸上也因为山火留了烧伤疤痕,或是巧合,竟与陈安宁天生的胎记有几分相似,陈婶盯着她看了许久,自此就将她认作了陈安宁。 沈青禾也就这么成了陈安宁。 可陈婶的病却在今年急速恶化,首都那边的医院推荐来沪南的专科医院诊治,于是她便来了了沪南。 而陈肖然一家人,都是知道沈青禾的身份的。 是沈青禾让他们瞒着没有说出去。 因此刚刚碰见徐清彦时,陈家人的紧张,是在为她遮掩。 沈青禾笑了笑:“我要以哪个身份活下去,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的。” “可……”陈肖然还想说什么。 外面已经响起陈母喊两人吃饭的声音。 两人一同走出去。 吃过饭后。 陈母提议出去走走,沈青禾怕自己脸上的疤吓到人,正要拿帕子遮遮,陈母就道:“没事的,你脸上这疤已经浅了,夜色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沈青禾怔了怔,却还是重新拿上了帕子。 “还是遮遮吧。” 这三年,陈家确实给她寻了不少顶好的祛疤药膏,作用也挺好,陈家人都说她脸上的疤已经不明显了。 可沈青禾却还是觉得疤痕深,不敢直面见人。 家属院外面是一条长巷子,旁边种着高大的香樟树。 这个天气走在外面,极其舒畅。 走了两步。 沈青禾忍不住抬眼看向了楼上徐清彦家里的窗口。 那里亮着灯,他还没睡。 就在这时,身旁散步的人也正提及徐清彦,声音入了沈青禾的耳,她不觉放慢了脚步。 “这徐上校今天看来又是整晚不睡了。”那人说。 沈青禾忍不住问:“为什么?” 那人疑惑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刚搬进来的,很快替她解答:“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徐上校夫人的忌日,每年这天,徐上校家里的灯啊都要亮上一整夜!” 心头咯噔一下。 沈青禾哑然失语,她不禁抬眼看去,却正好对上楼上那熟悉的眼神。 徐清彦站在阳台边,往下看。 而这时,沈青禾脸上的帕子忽地松动,掉了下去。 徐清彦神色陡然一变。 下一刻。 徐清彦转身便像是要冲下来。 第17章 沈青禾神色当即一慌,“婶,我先回家了!” 语毕,她头也不回就往家里跑。 可还是慢了一步。 她回到家里时,正好撞见徐清彦跑下来。 徐清彦眸色震颤,上前一步:“兰……” 才喊她名字一个字。 沈青禾便迅速钻进了屋,将门栓紧了去。 徐清彦的身影站在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声音中竟然带着些许颤抖:“青禾?你是青禾吗?” 沈青禾默然片刻,随即回答:“上校认错人了。” 门外没了声音。 可月光下,徐清彦的身影却并未离去。 两人隔着门板。 就这么静静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徐清彦深深叹了口气,向她道歉:“对不住,我今天喝了点酒,大概是认错了人。” 沈青禾没有回答,再度转身之际,徐清彦已经失魂落魄重新上了楼。 回到房间。 徐清彦看着满桌子的菜,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冷静下来,他才觉得自己冲动了。 一天之内,竟然会认错两次。 刚刚在阳台上看清的那张脸,却分明跟沈青禾的长相几乎重合。 理智告诉他,但陈安宁不是沈青禾。 徐清彦眸色渐深,可世上真就有如此巧合,一个人的声音身形甚至长相竟都能如此相似吗? 书记员跟他说陈安宁脸上有着大半张脸的胎记。 刚刚那一幕,或许是有夜色看不清的缘故,他确实看见陈安宁脸上有痕迹,但却也并非那么明显。 满腔的疑惑在对上沈青禾的遗像时登时止住。 徐清彦神色复杂,“青禾,如果真的是你,该多好?” 屋内一片死寂。 遗像上的沈青禾依旧灿烂笑着,自然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徐清彦家里的灯亮了一整夜。 楼下,沈青禾同样一夜未眠。 之后几日。 徐清彦照常去了军营训练,沈青禾则每天早出晚归,去医院里陪护着陈婶。 两人虽然同住在一个家属院,却并没有再撞见过几次。 直到这日大清早。 陈家一家人便各自去了各自的岗位,而沈青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