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忻州开了口:“陆卿音,跟柳清道歉。”第4章 岑忻州的话就像雷劈在了我身上。 我怔怔的看着岑忻州,声音发颤:“你要我……跟她道歉?” 岑忻州说:“是。” 头顶烈阳,我却只觉得冷。 眼前的男人和我最初认识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却让我觉得陌生。 我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像一只大手紧紧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清走了过来:“算了队长,你刚和清念姐分手,她有脾气也是应该的。我们走吧。” 岑忻州点了点头,绕过我就上了车。 擦肩而过时,我试图去抓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砰!” 车门关上的那刻,我心也跟着震了震,却再没上前的勇气。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白色的宝马车极速驶离。 刮起的风席卷在身上,闷热又窒息。 我赤着脚踩在满是石粒的马路上,脚底被锋利的石子咯的很痛,却抵不过心里的剧烈折磨。 烈日下,我站在原地一直望着,直到猩红的车尾灯再也看不见,才迈着僵硬的步子回了家。 洗手间里。 曾经摆着我和岑忻州两个人牙刷牙杯的洗手台上,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一个。 毛巾,浴巾,也都如此…… 电话突然响起,是爷爷打来的。 我接起,就听见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念念啊,等隐舟下班了你们过来吃饭啊?我今天钓到了一条好大的鱼,给你们红烧着吃!” 我不忍破坏爷爷的兴致,可抬头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双眼通红,面色灰白。 爷爷见到这样的我,该多担心?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还是拒绝:“隐舟执行任务去了,我们改天再回去。” 爷爷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垂着手站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只觉得好安静,安静到像一汪死水,即将把我溺毙! 求生般,我转身快步出了门。 【肆】酒吧。 酒池里,我随着躁动的音乐摇晃着。 闺蜜的话在耳畔乍响:“你可算出来玩儿了!你跟岑忻州在一块之后,那哪叫谈恋爱啊,跟出家了似的!” 我没说话,只是回想了下和岑忻州在一起这三年。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没有任何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用香水。每次抱住他时,只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香。 不像现在,我身边挤满了来发泄的男男女女,混杂的香水味,酒精味,烟味充斥了呼吸。 五彩斑斓的灯光令人迷醉,我却格外清醒。 “岑忻州确实像佛子,我不一样,我啊就是个俗人!” 许是我话里的自厌情绪太浓重,闺蜜皱紧了眉:“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清念,你那抑郁症刚好些,可别作死啊!” 六岁时我母亲意外死亡,十二岁时我父亲将我扔给了爷爷,消失不见。 自那之后我就得了抑郁症,大学时曾发作过一次,差点死在宿舍里。 也是那次,闺蜜知道了我的病。 我冲她笑了笑,最后也没说和岑忻州分手的事。 闺蜜不放心,还要拉着我再问,音乐声骤然停止,大灯突然打开。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照的分明! “突击检查,所有人原地不准动!” 熟悉的清冽男声响起,我下意识抬头朝DJ台看去,就见岑忻州一身制服站在那儿。 他肩膀上,银色金属肩章耀眼。第5章 白炽的射灯晃过,我抬手遮了遮,再放下时就和岑忻州对上了视线。 然后他平静的收回视线,就好像只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直到岑忻州他们收队离开,我看着酒吧门外闪烁的红蓝车灯,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任凭闺蜜在背后如何叫我,我都没有回头。 外面正下着雨,瓢泼一般,顷刻间就将我淋透。 眼看着岑忻州就要上车,我开口喊住他:“岑忻州!” 声音落下,岑忻州和其他还没上车的同事都看了过来。 隔着雨幕对视,我不知道岑忻州会不会走向我,只能率先走到他面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其他同事见状都纷纷上车。 车辆很快驶离,雨幕中就剩下了我和撑着黑伞的岑忻州。 他将伞移到中间,替我遮去了大雨:“说吧。”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只是我想留下岑忻州随口编的理由。 我看着雨水打湿了岑忻州藏蓝色的制服,许久都没说话。 最后,是岑忻州开了口:“很晚了,回家吧。” 他把伞塞进我手里,转身就要走。 我伸手抓住了他。 被雨打湿的衣服贴在肌肤上,冰冷的让我打颤。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我不想回去。” 黑色的大伞掉落在雨地上,滚落出去。 岑忻州回头看了我很久,沉默对峙到最后,他把我带去了分部的宿舍。 屋子里,岑忻州从家里带走的那些行李都堆在墙角,除了他以外,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岑忻州今天跟着柳清离开之后,就搬来了这里,没有和柳清住在一起。 我一直紧绷着无法呼吸的心,终于能喘息。 “把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岑忻州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看着他递来的T恤,没有接。 酒吧里喝下的那些酒,在经过冰凉雨水的淋浇后,此刻开始发热,上头。 我不受控制的走向岑忻州,伸手抱住他,踮脚去吻他—— 唇瓣贴近的那一秒,岑忻州却偏头避开。 他眼神淡漠又疏离:“陆卿音,你喝醉了。” 话落,他如钳般的大手不容反抗的将我推开,将手里的T恤放下后径直离开。 宿舍的门砰然关上。 我站立在房间中央,头顶的白炽灯落在我身上,在脚下凝成一团黑影。 最终,我连夜狼狈逃离。 这天之后,我和岑忻州再也没有见面,再也没有联系。 我窝在我们共同的家里,日复一日的照顾那些绣球花,好像这样岑忻州就会回来。 直到这天凌晨,电话突然急促响起。 我接起就听见陌生的女声:“是陆卿音吗?我这里是京市第一医院急诊,你爷爷钓鱼落水,没能救回来,你来办理一下后事吧。” “轰!” 天际乍响一片惊雷,大雨倾盆。 我攥着手机,一路跑到医院。 在护士的引领下,我来到爷爷的身旁。 停尸房里的冷气打在身上,像是要将人冰冻。 我看着眼前被白布蒙盖的身体,手脚僵硬到麻木,大脑都无法思考。 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才颤抖着揭开白布,就看到爷爷那张熟悉的慈爱面容。 他双目紧闭,无声无息,就像是睡着了。 “爷、爷爷……”我嗓子发哽,眼泪不住往下落。 可老人再也不能睁开眼,笑着喊我:“念念。” 他就这么躺在这儿,像是妈妈当年离开那样,再也不会回来。 我无力的跪在爷爷身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 最后是岑忻州来了,替爷爷办理了死亡手续后,帮我送他下葬,入土为安。 京市,城南公墓。 雨早已停了,只剩下不停吹的冷风。 我一身孝服跪在爷爷的墓前,眼神麻木,一双眼睛红肿,哭到无泪可流。 “节哀。” 岑忻州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眼睫颤了颤,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 他少有的没穿制服,一身黑色的正装,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肃穆,也让人格外安心。 见我看过来,岑忻州俯身抱了抱我。 熟悉的温暖驱散了孑然一身的悲戚,我忍不住抬手回抱他,湿热的泪染透了他胸腔的衣衫:“岑忻州,我没有爷爷了!我没有家人了!” 岑忻州抱着我的手微微收紧。 这种安慰让我忽然又有了勇气,我埋头在他怀里:“隐舟,我们复合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手!” 岑忻州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时。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好。”第6章 爷爷葬礼之后,岑忻州搬了回来,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岑忻州还特地请了假,陪着我回到爷爷家为老人收拾遗物。 我将爷爷的衣物,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起,准备烧给老人。 还没收完,却在衣柜最里面找到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装着跟多没拆封的礼物,有的已经放了很久,包装纸都褪了色。 岑忻州也看到了,微微皱眉:“这也是梁爷爷的?” 我摇了摇头:“我没见过。” 我顺手拿起一个,就看到上面贴着一张快递单,寄件人是空的,只有收件人上是手写的我的乳名——念念。 这个字迹……是我消失了十三年的父亲——梁勇! 我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六岁那年,我身为警察的母亲因公牺牲,父亲独自抚养我到十二岁时,突然不声不响的消失,至今十三年,再没出现过。 我也恨了他十三年。 我看着眼前的十三份礼物,脑海里恍惚想起一段记忆。 那是父亲消失的第一年。 我那天生日,爷爷给我买了一个蛋糕,问我:“如果有一天你爸回来了,你会不会开心?” 我说:“我没有爸爸。” 所以其实父亲每年都有给我寄生日礼物,只是爷爷怕惹我生气,从没拿出来过。 我心脏蔓延出一片酸涩,无法言喻。 这时,指间一空。 我回神,就见岑忻州拿走了礼物,他看着快递单上的字迹,神色难以捉摸。 “隐舟,怎么了?” 岑忻州看了我一眼,将礼物递还给我:“没什么,接着收拾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收拾。 等弄好一切,我们又去了一趟爷爷的坟前,将东西烧给他才回了家。 阳台上。 我看着长势喜人的绣球花,转头想去喊岑忻州来看。 却见他拿着手机在打字,不知道是在和谁聊天,神色认真又专注。 跟与我在一起时,很不一样。 我们复合有两天了,我以为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恩爱,甜蜜。 可我错了,我能明显感觉到岑忻州的心不在焉,他有事瞒着我。 我抿了抿唇,放轻脚步走过去,想看看他在和谁聊天。 可他太敏锐了,没等我走近,就按灭手机抬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