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左右无人,便从衣袖里掏出两锭银子分明塞到两名侍卫手里,轻声道:“两位大哥行行好,这位姑娘是公主的旧友,此次前来只想见一见公主。” 侍卫掂了掂银子,相互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宁欢儿,道:“大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鸾凤殿,即便是公主旧友也不行。” 紫兰道:“侍卫大哥,通融通融吧,公主只是被罚了禁闭,等皇上气消了就会将她放出来的……到时候,奴婢会在公主面前替两位大哥美言几句。” 这话一语双关。 倘若今日,他们执意不肯通融,公主若是睚眦必报,说不定日后会找他们的麻烦。 若他们脑子机灵些,能在此时行个方便,说不定公主会记得他们的好…… 权衡利弊之下,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妥协,道:“既然是公主旧友,姑娘便请吧,只是姑娘莫要耽搁太长时间,若是被大殿下知道,你我都脱不了责罚。” 宁欢儿点头应下,跟着紫兰进了鸾凤殿。 殿内。 慧宜正躺在床上,她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前几日还活蹦乱跳,一身朝气的她,今日一见,却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灵魂,整个人变得脆弱又憔悴。 听见动静,慧宜微微睁眼,见是宁欢儿来找她,憔悴的脸上始才展露出淡淡的笑容。 “宁欢儿……你怎么来了?”开口,声音似裹着砂砾,沙哑又沉闷。 宁欢儿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的迹象,不由面露担忧。 宁欢儿转头看向紫兰,道:“不是普通的受寒吗?公主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紫兰道:“是受寒啊,公主昨夜踢了被褥,今日一大早便开始咳嗽,不是受寒又是什么?” 宁欢儿又道:“大夫来看过了吗?” 紫兰道:“方才已经看过了。” 宁欢儿道:“大夫怎么说的?” 紫兰道:“说是受寒,给开了些驱寒的药,奴婢已经让人拿去药房煎了。” 宁欢儿又问:“是太医署的沈大夫看的吗?” 紫兰道:“沈大夫出宫去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是让别的御医看的。” 宁欢儿道:“我夫君说,太医署的就数沈大夫医术最高明,他若是回来了,最好还是让他给公主瞧瞧。” 紫兰道:“嗯,若是吃了药还不见好,到时候奴婢会再找大夫来看的。” 慧宜刚想说话,胸腔里忽然一阵不适,她捂着嘴低低咳嗽了几声,方才有气无力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公主又还没死。” “呸呸呸,公主莫要说这些胡话,大夫都说了是小病,公主又何必说这些晦气的话。”紫兰连忙打断慧宜的话。 算了算时辰,想必药也煎得差不多了,紫兰便对两人道:“奴婢下去端药,你们有什么要紧的话赶紧说,时间不多,莫要让大殿下知道才是,否则,公主又要被责罚了。” 宁欢儿连连点头。 见慧宜满头大汗,宁欢儿捞出铜盆里的手帕,拧干了水分,替慧宜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拭干净,安抚道:“公主莫怕,只是普通的受寒,调养几日便好了。” 慧宜目光无神的看着宁欢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宁欢儿,你去求求你夫君,让他救救齐铭吧……” 宁欢儿动作微顿:“看来,公主也没办法了……” 她原本就是因为君燕琛不肯相救才来宫里找公主帮忙的,结果,公主反倒让她回去求君燕琛…… 难道,真的没人能救得了齐铭了吗? 慧宜声音带着哽咽:“上次我去天牢看他,他浑身上下被打得血肉模糊……” “宁欢儿,他得罪的是我大皇兄,我大皇兄手段最是狠厉,他若是想置齐铭于死地,定然会让他吃尽苦头。” “如今我被父皇关了禁闭,根本没办法再施以援手。宁欢儿……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你夫君了……” 宁欢儿面露为难地道:“可是……我夫君也不肯出手相助,他甚至想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齐大哥落难,若不是齐大哥母亲找到我,我甚至还被蒙在鼓里。” 闻言,慧宜再也坐不住了,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可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下床都费劲。 宁欢儿连忙上前去扶她。 慧宜道:“既然皇叔不肯相助,我便再去求父皇,父皇若是不肯答应,我就跪在金銮殿外,跪到他同意为止……” 宁欢儿阻止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怎么去替他求情?只怕都没力气走到你父皇面前,还是先养好伤再说。” 慧宜绝望地道:“那齐铭怎么办?我舍不得他死……我现在还喜欢他,他若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宁欢儿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回去求求我夫君了。” 慧宜喜出望外:“好好求求,我皇叔最宠你了,想必是会答应的……” 宁欢儿心里也没底,他是宠她,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她也说不准会不会彻底惹怒他。 但不管怎样,总归是要去试试的。 这时,紫兰端着药从外面进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匆匆放下药碗,急道:“公主,奴婢打听到了风声,首辅已经将齐大人从天牢里转移到了大理寺,公主不必再担忧了,有首辅护着,大殿下没办法再再惩治齐大人了。” “何时的事?”宁欢儿和慧宜几乎是异口同声。 紫兰道:“昨日晚上,首辅亲自去天牢接的人,听说大殿下的脸都气绿了。” “这么说,齐大哥没事了?”宁欢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慧宜也重重松了口气,仰头便躺去了床榻上:“没事便好,好歹是保住了一命。” 知道齐铭没事,宁欢儿也不敢在宫里久留了,她起身对慧宜说道:“既然齐大哥已经脱险,那我就回去了,我夫君若是知道我擅自入宫一定会很生气,我得回去好好跟他认错。” 第265章:当真是记仇…… 慧宜清楚君燕琛的脾性,也不敢多留她,便嘱咐紫兰将人好好送了出去。 紫兰将人送出了御花园,道:“王妃沿着这条道一路走到底,方可抵达宫门,公主身边还需人照顾,奴婢便不再相送了。” 宁欢儿道:“你回去照顾公主吧,这里的路我认得的。” 紫兰便放心的转身离开。 宁欢儿也不敢耽搁,沿着这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路往前走。 “姑娘请留步。”身后一道舒柔的声音响起。 宁欢儿顿足,转身一看,见是早上在走廊遇见的那位宫女。 宫女疾步来到宁欢儿面前,道:“姑娘不是要找公主吗?可找到鸾凤殿了?” 不等宁欢儿回答,宫女又道:“姑娘请随奴婢来吧,奴婢知道鸾凤殿在哪,奴婢可以给姑娘带路。” 感情,这宫女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公主了? 可这宫女前后态度反差太大,宁欢儿心下有了提防,便道:“不必了,我要回去了。” 宫女拦住了她,道:“姑娘请留步,也不急这一时的,何不去见见公主再走?” 宁欢儿蹙眉,语气已然不悦:“我说了,我不见公主了,我现在要回去,你为何拦着我?” 见宁欢儿不肯跟她走,宫女脸上笑意凝滞,说出的话透着几分阴狠:“看来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宁欢儿心下了然,她就知道这宫女未安好心。 “大殿下有请,姑娘还是老老实实跟奴婢走吧。” 宁欢儿道:“殿下找我做什么?我与他素无交集。有何事,让他去找我夫君君燕琛即可!” 提到君燕琛,宫女的态度终是放缓了些,道:“你且放心,大殿下不会伤害你,只是单纯见一面。” 宁欢儿直接拒绝道:“可我不想见他。” “你……”宫女气极,可又碍着君燕琛的身份,不敢对她怎样。 宁欢儿转身正欲离开,不想,身后突然冒出几个带刀侍卫。 宫女道:“奴婢好话说尽,姑娘是要老老实实跟奴婢走,还是让这几个侍卫押着姑娘去?” …… 云轩房。 君燕琛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已无人。 冬梅一直候在门外,没敢打扰,直到君燕琛在里面唤宁欢儿,冬梅方才敢出声。 “王妃她……她入宫去了。” “入宫?”君燕琛眉心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令牌,这才发现,腰间的令牌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君燕琛何其聪明,只是略微沉思便有了答案。 她竟然偷了他的令牌,独自入宫去了…… 可是……那么大的动静,他怎可能没有察觉? 似想到了什么,他目光看向案桌上放着的空碗。 那是宁欢儿昨夜特意为他熬煮的补汤,他一口不剩的就喝完了。 君燕琛剑眉紧蹙,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她竟敢给他下安神药!怪不得他一夜无梦,睡得如此香熟,连她何时起身离开的都不知道! 好!好好好! 真是好得很! 宁欢儿!她胆子是愈发大了! 房门打开,冬梅甫一转身,就见君燕琛面色阴翳,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冬梅后背直冒冷汗,压根不敢看他,转身就想退下。 君燕琛冷眸慑住她,道:“王妃是几时入的宫?” 冬梅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声音微颤地道:“卯时入的。” 君燕琛又问:“她进宫做什么?可是去找公主?” 冬梅又点了点头,道:“是去找公主。” 君燕琛冷笑。 天还未亮就偷了他的令牌入宫找公主,想必不单单只是叙旧吧? “找公主做什么?”君燕琛极力忍着怒火。 冬梅将头垂得更低,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君燕琛没了耐心,冷声道:“再不说实话,本王将你沉湖!” 冬梅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这人除了对宁欢儿温柔,对她们当真是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真叫人心惊胆战。 面对君燕琛的滔天怒火,冬梅也不敢隐瞒,只得如实说道:“王妃说,想找公主帮忙……帮忙救出齐大人……” 君燕琛不由冷笑出声。 他千方百计瞒着她,她竟然还是知道了,甚至为了齐铭,对他下药,还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