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杯子放到一旁,撑着无力的身子下床:“我过去瞧瞧。” 雪覆盖了整个地面,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江婉婉带着玉泉刚出院落的门,就远远的瞧见封景琛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玉泉刚想开口唤住,就被江婉婉阻止了。 她看着背影都难掩急切的人,吩咐玉泉:“备马车跟上去。” 江婉婉想,他这般急,怕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自己跟过去也许能帮上些忙。 可当马车停下。 江婉婉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陌生的院落,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 “公主……”玉泉轻声唤道。 江婉婉看了她一眼,抬步走进去。 院落内。 一男一女相携而站,才子佳人,好不般配。 如果,那男子不是封景琛的话…… 江婉婉直直地看着,可当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时,满心震惊。 陈冰言,她不是死了吗?! 第四章 时日不长 湿冷的风雪渗透斗篷侵袭满身。 眼前般配的两人让江婉婉不敢上前,慌忙转过身,匆匆离去。 身后,听到脚步声的封景琛抬起头,就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他眼中闪过抹什么,瞬间便消失不见。 一旁的陈冰言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指挥使府内。 江婉婉坐在正厅的雕花木椅上,望着石雕照壁怔怔出神。 她在等,等封景琛回来。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天空逐渐泛起层层绯红。 封景琛终于回来了,可身旁竟还跟着陈冰言。 江婉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人带回来,她哑声问:“你们……” “冰言见过公主,请公主恕罪。” 陈冰言打断了江婉婉的话,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封景琛眉心一皱,俯身将人扶起来:“你不必跪。” 陈冰言抓着他的衣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墨黑的飞鱼服上,她的手指白皙到刺眼。 江婉婉看不下去别开眼,望向封景琛:“你不该和我说些什么吗?” 闻言,封景琛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公主不是已经瞧见了吗?” 他反问着,好像将这一切隐藏了三年,骗了她三年的人不是他般。 江婉婉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平静问:“那你为何要瞒着我?” “我从未说过她死了。”封景琛漠声回着。 是的,他的确没说过。 陈冰言没死,那自己这三年遭受的冷漠疏离有算什么?! 江婉婉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 可倘若不是因为陈冰言,那又是因为什么。 那个念头清晰的浮现在心间,她却不敢说出口。 良久,江婉婉才鼓起勇气重新开口:“那现在我知晓了,你打算如何?” 封景琛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划过抹异样。 一旁陈冰言看了眼封景琛,眼底划过抹算计,而后倏地跪了下来。 她跪行两步上前抓住江婉婉的裙摆,哀声哭求:“冰言前半生漂泊无依,后半生只想安稳度日,我认识的人不多,能信的只有阿宸,还望公主大人大量,允许我搬进指挥府!” 陈冰言声音呜咽,让人心生怜悯。 江婉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封景琛问:“这也是你的意思?” 如果这是他想的,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江婉婉只能沉默,等着封景琛的答案。 风吹过,吹的人眼睛酸涩。 封景琛也终于开口:“全凭公主决断。” 他向来说一不二,没有拒绝就代表同意。 江婉婉想着,心慢慢冷彻。 “我明白了。” 她说着,垂眸看着满眼泪花的陈冰言:“那你便搬进府里吧。” 话落,江婉婉看向封景琛:“这般,指挥使大人可满意?”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唤他的名字,而是冷冰冰疏离的官职。 封景琛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只是一瞬便被他忽略。 而江婉婉也再不能待下去,转身就走。 背后陈冰言感谢的话,如刀般嗟磨着她的心。 她强撑着身子回到院子,用力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忽略脑海中封景琛漠然的目光。 但眼前的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晰。 不知为何,江婉婉只觉得心像被砸了一般,一口血咳了出来。 “公主!” 身旁玉泉的呼唤好像离了很远,她眼前一片昏花,最后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窗外竟已升起了暖阳。 隆冬季节,已经许久没见过这般炽热刺眼的太阳了。 江婉婉茫然的看了很久,慢慢坐起身。 屋内没有人,周围安静无声。 她撑着无力的身子下床,不知为何心口闷闷的,像堵了一块石头般。 “玉泉……” 江婉婉轻唤着,慢慢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玉泉的声音:“太医,公主身子到底如何?” 下意识的,江婉婉停住了脚步。 然后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公主中毒已深,时日久远已伤及肺腑,怕是熬不过这半年!” 第五章 放手 能在这府里长期给她下毒的人不多,江婉婉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想到那人,苦涩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脚一软,碰倒了一旁的花架。 “嘭!”的一声。 玉泉和太医闻声转过来,瞧见江婉婉忙跪在地上:“见过公主。” 江婉婉没说话。 阳光下,雪反射着白光。 许久,她才开口:“这件事,全都给我咽在肚子里,不准让任何人知晓。” 说完,便慢慢往外走去。 园间小路上,下人来来往往搬着一堆一堆的珍贵物件往书房旁的碎玉阁走去。 江婉婉陡然想起昏迷前的事。 是了,陈冰言搬进来了。 这个自己待了三年,和男主的家,住进另一个女子。 她不知道封景琛是什么时候安排了这样的计划,也不知从何时已经开始步步实施。 江婉婉想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默默转身离开。 她终究还是挡了他们的路。 回到卧房,江婉婉靠着床,盖上厚厚的毛衾,身旁还燃着暖炉。 将老太医送走的玉泉回来看到这样的她,眼中满是担忧。 “公主,我们告诉皇上吧,您是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受这样的苦……”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 他们公主自小身体就不好,宫里大把大把补药养着才将身子养好些。 却不想嫁给封景琛才三年,就被他们这样对待,将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 “退下去吧。”江婉婉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从窗户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碎玉阁。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变得格外有神。 封景琛披着黑色大氅,缓缓走来,在江婉婉的注视中,走进了碎玉阁! 一瞬间,她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自己向来不是有恒心的人,也没有什么坚持的事,唯一一件就是爱上了封景琛。 这份感情持续了好多年,占据了她之前的半生。 她也从未期望过什么,只是希望所爱之人可以安好。 却没想到,她爱的人却想让她死。 太医的话又再次浮响在耳畔,江婉婉心里弥漫上层层的苦。 天色渐晚。 碎玉阁亮起烛火,光亮熹微,却在渐渐黑的夜里亮的刺眼。 江婉婉就这么看着,整整一夜,直到鸡鸣。 太阳攀爬上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着从中走出来的封景琛,恍惚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玉泉。” 江婉婉唤着,对走进来的玉泉吩咐说,“去帮我叫封景琛过来,就说我有些事要与他说。” 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是。”玉泉应着,走了出去。 封景琛很快就到了。 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她爱极了的模样。 江婉婉看着,出了神。 她不知道,为何那时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现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想问,却没有勇气开口。 封景琛看着沉默的她,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些不耐:“公主寻我何事?” 江婉婉抬头看到他的神情,眼慢慢变得清明。 不论她多用心,多体贴,封景琛对自己永远是这副厌烦冷漠的态度。 三年,也够了。 江婉婉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愤懑不满委屈苦涩都尽数压下,尽量让语气更加平稳。 “你与我是皇上赐婚,你身为臣子不能休妻,而我身为皇室中人也断不能和离,辱我皇家颜面,所以我给自己安排了一条路。” 闻言,封景琛眸色一沉:“什么路?” 江婉婉将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竟不知他是这般急切的想自己远离! 想到这儿,她敛下眼睫,一字一句说:“静心庵。” 第六章 做场戏 听到这三个字,封景琛愣住。 静心庵是尼姑庵,远在千里之外。 江婉婉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眉心紧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公主怕是累了,才说出此等胡话,臣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他甩袖离去。 江婉婉看着摇晃的门,一颗心被攥紧又松开。 她已经选择退让了,他还是不满意吗? 垂在袖口里的手慢慢收紧,离开的心思也愈加坚定。 江婉婉将离开的日子定在了母后忌日的后一天。 而后两日,她让玉泉收拾好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一切收拾完,江婉婉看着和过往没什么区别的卧房,恍然大悟。 原来她于这指挥府,不过只是过客。 冬雪漫漫。 江婉婉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去接落雪。 掌心温热,雪在触及的那一刻化做水,顺着指缝消失。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江婉婉看过去,就看到封景琛和陈冰言相携而来。 这是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见到封景琛。 原来他不是没回府,只是没去自己那里而已。 封景琛感知到目光,抬头看见江婉婉,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寂静蔓延。 “你先回去。” 他这话是对陈冰言说的,目光却一直在江婉婉身上。 陈冰言将一切都看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