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头气喘吁吁,卿酒酒在等宋旬的回答。 可他走向自己时,身上却多了一种特殊的,往日没见过的情绪。 ——那张脸在笑。 卿酒酒敛起表情,在这笑容中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错觉。 她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那一年,燕京年宴,她与彼时还叫时醉的谢时M.L.Z.L.躲在舞乐殿。 她被季时宴抱在怀里时,那位上阳大皇子孟九安就如此对她笑。 他戏谑的声音犹如就在眼前:“你好啊,承安王妃。” 卿酒酒瞳孔骤缩! 她想反应,可一切已经失去了先机。 就见‘宋旬’扬起手,一个手刀又快又准地将她一击! 失去意识前,卿酒酒只能唯一的想法: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宋旬’将卿酒酒接进怀里,伸手在她鼻梁上一刮。 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黑衣人。 ‘宋旬’将卿酒酒推向他:“带回宫里,就说是本殿下在宫外册立的皇妃,不准弄死,听见了?” 黑衣人忙不迭应道:“是殿下!那您?” 宋旬望着天边出现的一兮微光,天要亮了。 “本殿下还有事。” 说罢,他重新上了马,朝方才纷乱的战场而去。 呦呦鹿鸣: 孟九安是上阳的大皇子,前面出现过的,不是炮灰。 谢时(时醉)为什么要杀孟九安:他小时候,父母的死与孟九安有关系,后来又被孟九安弄断过手脚,算是世仇。 宋旬只是个披着人皮的伪装而已,怕有读者有疑问,所以我解释一下。 孟九安是个疯批,比某男主还疯批那种。 下一阶段会在上阳国展开~ 谢时没想到宋旬还会跑回来。 他们本就腹背受敌,以少敌多的场面,这个傻子跑回来就是送命。 可他却骑在马背上,手里握着长剑,神情英勇地砍开了一条路。 季时宴一回眸,与宋旬对上目光那刻,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 从他踏进飞狮寨第一天起,看到宋旬这个人,他就喜欢不起来。 当时卿酒酒问过他认不认识季时宴,他只说了坏人两个字。 听起来有些像小孩子骂人。 可是季时宴那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个宋旬身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沉着。 他明明看起来很温和,手上不沾烟火气,可越是温和的人,越让他觉得危险。 那感觉,有些像他小时候面对那个对他如同笑面虎的继母。 专门出阴招。 宋旬脸上溅了不少血,热乎乎的,糊的他眼睛都是猩红。 视线掠过季时宴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宋旬看向谢时:“阿时,为什么觉得我需要你保护?” “也不是保护,”谢时不疑有他,他挥剑砍了个人,冲宋旬一笑:“牵扯你进来做什么,你已经帮了够多忙了。” 这个关口,谢时还能笑出来。 他这个人对生死本就没有多大的追求,当年要不是卿酒酒相救,他恐怕早就是一具白骨。 宋旬与他背对着背,爽朗一笑:“要不是你,我也早就死了,别赶我走。” 他们的包围圈正迅速缩小,一群人被飞快地赶到山崖左侧的悬崖边上。 “方才看到一枚信号弹升空了,想必是谷主,她向来聪明。” 沈默也接过话:“谢雨在山下,他看到位置,定然知道这里出事了。” 容锦手里还挽着最后一支弓,直指季时宴:“穿膛死和跳下去摔死,你自己选。” 沈默一把护在季时宴面前。 他手上受了伤,血将臂缚都染透了。 喘气声很粗,却依旧坚定地挡在季时宴面前,表明了谁要杀季时宴就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其实在场的人都受了伤。 徐白腹部中了箭,流血太多。 谢时的腿被砍了一剑,季时宴则本就满身伤。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血。 一夜的混斗,太累也太乱了。 悬崖边呼呼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依稀还能听见下边江浪拍在礁石上的撞击声。 人若是掉下去,生还的几率小之又小。 容锦咽了口唾沫,凶狠狠地冲沈默道:“你图什么?跟着他没有出头日!连陛下都容他不下,你又非得搭上一条命,你是不是傻?” “我不知道傻不傻,我只知道,没有主子,八年前我们就该死了。” 沈默痛咳了一声,坚定地不让开:“人活着,得对的起良心。” 季时宴即便这几年变得再多,他在战场上还是那个人。 沈默陪他一同成长过来的,都经历过第一次上战场时的胆怯。 那时候还是老王爷带着。 多少次生死之间,都靠着季时宴的敏锐才能逢凶化吉。 九年前—— 老王爷死后,年仅十八的季时宴接过大周三十万兵力。 他年纪小,还不是带兵如神的战神。 也曾经被敌人围困在山巅,等不到救援,粮食不够吃。 那会儿容锦和沈默都受了重伤。 季时宴为了不让他们挨饿,硬是带着仅剩的十个能战的士兵,冒着被发现就送命的危险,挖通了一条可供逃跑的暗道。 那一次他不眠不休整整六日,等脱离危险后,第一个倒下的便是他。 可也正是因着他,保住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沈默没忘,这些年季时宴再怎么变,他也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是个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人。 容锦此番反,就是做错了。 他要忠于小皇帝也好,要攀附别人也好。 可是帮着那些人来杀季时宴,就是畜生行为。 “人要向前看。”容锦脸上都是尘土,却依旧坚持:“我要向前看。” 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时宴讨厌战前抒情,他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打破了僵局—— 抬臂将沈默猛地推开,而自己整个暴露在容锦的眼下。 容锦也没有犹豫,那支箭毫不犹豫地射出! 沈默怒吼:“主子!!!!!” 那声音散在风里。 季时宴当然不会白白等死,他弯下腰,抬剑一挡,那支箭改变了方向,嗖一声窜了出去。 平衡被打破,容锦那边的人嘶吼着冲上来。 谁也没看见宋旬眸光一闪,他与谢时站在后面,刚好能看到季时宴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