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或许是觉得对不起他的母妃,对他好了那么一阵子。 而墨文璟自己的心里很清楚,虽然他宫里的嬷嬷苛待他,不重视他。 但正是因为这个,他也判断肯定不是他们下的毒。 墨文璟很快便想起来那日二皇兄递给他的那一块糕点。 他在毒发前,也只吃了那一块糕点! 墨文璟不明白,他本来就已经不受宠了。 为什么还对他下毒手。 从那时起,他便知在这宫中,无人可信,无人可依靠。 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 他活过了上半辈子活出来的道理,为什么在虞姝的身上却不管用了? 虞姝不过是仗着虞家将门的关系攀附他。 好在朝中地位独大,虞家便可找准时机取而代之。 她本该是这样的,本该是和他猜测的所料无几。 可偏偏……虞姝确是战死沙场,为保大歧之根基而死! 他也原本以为虞姝是心思龌龊,想要夺了虞卿卿的恩惠。 可偏偏……是虞卿卿演技精湛,歹毒如蝎! 她在王府的那几年,他当真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吗? 正是因为有过了太多太多次,所以墨文璟才不愿意承认,才想要逃避。 原来虞姝才是他本放在心尖上疼爱之人…… 第17章 神医谷寒室内。 一女子在冰床之上眼睫微动,却不知怎的,许久都睁不开眼睛。 脑海中响起一个缥缈温柔的声音,似是隔了千山万水,他说。 “莫要着急。” 这个声音,是极为熟悉的。 只是好久好久都未曾听到了。 似隔百年千年那样久。 直至完全睁开眼,她才看清眼前人是谁。 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慕淮?” 被叫慕淮的白衣男子略微殇然地站在那,点头道:“阿清,你终于醒了。” 虞姝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好像并没有那么灵活。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魂魄还一直留在墨文璟的身边。 只是后来或许是执念已了,阎王才把她收了回去。 没想到,她居然会活着出现在神医谷。 慕淮将虞姝从冰床扶下地,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走起路来都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用尽全力,也只能稍稍地移动那么一下。 他扶着她到寒室外的亭子坐下。 刚落座,她就急着询问:“慕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淮一双眼将她从头到脚扫个遍,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他一双眉都拧在了一起:“才离开多久,就叫得这么生疏?” 虞姝一怔,其实细细想来,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过往都恍如昨日。 她扬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还是不太能掌控这具身体,“淮哥哥……” 慕淮听后有些愣神,连她自己都有些脸红腼腆之感。 许多年未曾这样叫过,更何况三年时间,也够慕淮娶妻生子了。 他们还像从前那般叫着,总觉得有些许不妥。 他蓦地回神,那一双漆黑的眼被那袭白衣衬得越发漆黑。 慕淮望着她半晌,叹气道:“我对你用了引魂术。” 引魂术! “这是一种对身体消耗极大的方法,你!” 虞姝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的魂魄会一直留在世间。 原来是慕淮用了引魂术强行把她拉了回来。 是他救了自己,她好像也没有资格责备慕淮。 “淮哥哥,其实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他异常决绝。 虞姝怔愣地看向墨文璟,他的眼中,似是比起从前多出了别的什么。 她只能垂下头,躲避这个实在热烈的眼神。 便发现自己手腕到手肘处,写着一串红色的神秘符文。 想来这具身体只是一具傀儡,她的魂魄也只是暂时附在傀儡的身上。 不过,慕淮是怎么提前做好准备,制出这个傀儡,然后及时使用引魂术的? 虞姝盯着慕淮,想着想着便入了迷。 慕淮被她盯到耳尖通红,没过一会就借口离开。 她也知道是墨文璟救了她,也不该这么一定要问清楚什么。 看着这些自己能实实在在触摸到的实物,虞姝觉得自己是真的再一次活了过来。 怎么活的都不重要了。 如果对慕淮没有伤害的话。 虞姝进屋,看到慕淮正在那准备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慕淮的身影有些不稳。 她冲上前去扶住他,问:“怎么了?” 第18章 慕淮脸色不怎么好,虞姝还以为他在寒室待久了,染上了风寒。 她伸手试了试慕淮的温度,不热,反倒冰冰凉凉的。 慕淮自己扶着灶台,唇白到不正常还摇头说:“没事。” 虞姝不停墨文璟在那胡诌,直接强拉着慕淮去那里坐着。 “慕淮,你说实话,是不是引魂术对你有点影响?” 他刚想喝点水缓和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听虞姝这么开口一问,慕淮手中的茶盏“啪”一声掉到地上。 虞姝慌忙往后躲,看着碎一地的茶杯和慕淮此时此刻不知作何回应的神情。 大概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茫然了半晌,眼巴巴地望着他还打算把这事找个借口圆回去:“没有,我应当是今日上山采药受了凉,和你没关系……” 虞姝细细打量着他,没信。 “不像风寒,我虽不懂医术,但我也不是傻子。” 慕淮被无情戳穿,气氛也逐渐冷下来。 他最终勾唇苦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本来以为你会过一阵子再问,没想到。” 虞姝不给慕淮转移话题的机会,“是或不是?” 慕淮叹气,“是,过个十天半月的就会好,无碍。” 她眉头皱着,仍旧不放心地追问:“当真?” “当真。” 虞姝这才放下心躺在躺椅上,“那就好,你最好是没骗我。” 慕淮轻笑,“保证没骗你,我骗你干吗?你这么聪明我能骗得了你吗?” 他又问:“在谷外有什么趣事可同我讲讲吗?” 也是,慕淮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住在神医谷,从来都没有出过谷。 但她经历的那些事,大多都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更别说提起墨文璟了。 她想了又想,经过慎重考虑才说:“那三年里,唯一值得好好说与你听的便只有在边关的一场战事,梁国那个领兵的将军古怪得很,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杀了。” 他靠背椅上竖起耳朵来仔仔细细地听着,待她说完后。 半晌,抬头就望见虞姝古怪一笑,道:“淮哥哥,你这个行医的针可否借我用用?” 他一口茶喷出来,拿袖子擦了擦嘴角。 面不改色地道:“你方才说什么?” 她直接拿起针灸包,双眸亮亮的,“就这个。” 慕淮急的就要上手去抢,却被脚下那只打瞌睡的大黄绊到了脚,一下趔趄差点摔倒。 他尴尬轻咳,借木桌才稳住身形。 接着慕淮手抚着额角,神色很是为难。 就像生怕她拿着这个针灸包去干坏事似的,“你要这个做什么?你这只会舞刀弄枪的手,拿针是会医死人的。” 虞姝有些气愤,“我又不是拿去给人治病的。” “那你是要做什么?”慕淮竟然想追根究底。 一时间,虞姝还真的编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他。 仓促间看见挂在森*晚*整*理晒衣杆的烂布,脑中灵光一现,说:“我这不是想帮你缝一下衣服吗?” 慕淮顺着虞姝指向的地方看去,挂在上面的是他之前那一件刚洗的亵裤。 第19章 他的脸和脖子瞬间爆红,上面都没说匆匆上前拿着自己的裤子跑进了房间。 虞姝好像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脸微红。 不过看着慕淮落在那里的针灸包,还是趁着现在把它顺走了。 夜晚,虞姝回来见慕淮还站在湖边,刚想唤他。 顿时发现慕淮一直望着天上,便抬眸看了看,发现今晚的月亮格外地圆。 许是中秋都没有这么圆的月亮吧。 而慕淮那一副修长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落魄公子的意境。 “在想什么?” 慕淮这才发现身旁多出了一个活人。 原先慕淮瞧着还有些凄凉,但慕淮只要想起今早那条亵裤,便红了脸。 刚看过来的眼神又收了回去。 气氛有些微妙。 慕淮轻咳一声,问:“你拿着我的针灸包,是干什么去了?” 虞姝笑笑,从袖口拿出一个绣工粗糙的香包,“山上的月桂开了,我就想着试试,不过差是差了点,好在还能看。” 慕淮很是诧异,看着那个还算像样的荷包,满是疑惑:“你拿着我用来针灸的针,是怎么穿线的?” 虞姝闻言有了想逃的念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到理由,“那个……就是,我自有办法!” 慕淮顺手把荷包放进自己的袖口,摊开手来:“把针灸包还我,我看看。” 夜深人静,静到虞姝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感觉如果自己不主动坦白的话,会被慕淮骂一顿。 “就,就稍微用了内力把你那个针搞了个针孔出来……” 话落,慕淮果然急得跳了起来,直接抓住她的手就把她拉到屋里。 虞姝在这一路编好了好几个道歉的方式。 结果慕淮只是坐在那替她把脉。 他好像……不是因为针灸包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