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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冬脸色有些难看，却说：“司令，我没想离婚，我们夫妻之间只是有点误会，我会处理好的。” 听了这话，宋半夏眸色一变。 婚，她是一定要离的。 顾凌冬若是担心前途，她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行。 她深吸了口气：“司令，是我的原因，我不想和贺政委过下去了……” 可话还没说完，一只铁烙般的手登时攒住她的手腕。 愕然抬眸，撞上顾凌冬深沉的眼神。 他下颚紧绷，匆匆朝司令敬了个礼：“我们先走了。” 说完，直接就把人一路拽了出去。 宋半夏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摔倒，直到出了机关大楼，她才用力抽出被攥红的手：“放手！” 顾凌冬看着她，语气加重：“宋半夏，你也知道说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点？” 面对男人少有的愠怒，宋半夏心头颤了颤，委屈一下涌上心：“那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成熟？你让于英楠顶替我进了电视台，她让我参加不了高考，你也维护她………” “我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算离婚也影响不了你的前途，你为什么要拉我离开，难道在你这儿，我已经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看着她渐红的眼眶，顾凌冬心头又躁又火。 僵持了几秒，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大步离去。 宋半夏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眉眼间都是被逃避的悲哀。 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嗓子已经沙哑，她只能去单位向站长请两天假。 看着一脸魂不守舍的宋半夏，站长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上回你没去成电视台，我也替你可惜，不过厂里这次有个去首都培训的计划，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 “如果顺利完成培训，不仅有笔丰厚的奖金，还能在首都分配工作，但你要去的话，就得早做决定。” 听到这话，宋半夏黯淡的眼神忽得亮起来，急切点头：“去去去！谢谢站长！”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暂时忘了跟顾凌冬闹离婚的不愉快，满心都是首都的培训。 没能进电视台和没能高考已经是遗憾，她不想再错过这珍贵的机会！ 填好报名表后，宋半夏立刻赶回家收拾行李。 刚打开衣柜，身后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转身望去，是顾凌冬。 四目相对，顾凌冬看着她手中的包裹，眸光忽得暗了下来。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 宋半夏眼底闪过抹挣扎，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准备去首都的事告诉他。 可刚张口，便见顾凌冬走过来，忽得把她抱进怀里—— “华颖，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8章 宋半夏瞳孔微缩，诧异看着不久前才跟自己不欢而散的男人。 不等她开口，顾凌冬便解释道：“我想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看着他眼中完成任务似的的安抚，宋半夏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真觉得最近的一切是我在胡思乱想吗？打从于英楠回来，你有几次认真听过我说话？” 说完，也不再纠结，她转头继续收拾行李：“我准备去首都培训，这几天就住员工宿舍了，正好我们分开，各自冷静冷静。”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身边男人是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面对态度坚决的宋半夏，顾凌冬疲惫地捏着眉心：“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变得听不进解释？ 宋半夏顿住的手微微收紧：“……既然累，为什么不肯分开？” 顾凌冬喉结滚动，始终没能给出回应。 僵持片刻，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听着外头客房的开合门声，宋半夏眸光渐暗。 又是这样，每次触及离婚的话题，顾凌冬总是避开。 就好像“离婚”这两个字烫嘴。 宋半夏逼着自己甩掉所有情绪，收拾好东西便去了军服厂员工宿舍。1 一连几天，她都没回过军区，更没跟顾凌冬见面。 一个星期后，培训通知终于下来，宋半夏跟着其他几个同事准备坐车去机场。 可脚刚踏上车，手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 转头望去，是不久前来的新广播员小林。 宋半夏还没反应，小林‘噗通’一声跪下来了，声泪俱下：“华颖姐，你知道我爹一直瘫痪，又被查出尿毒症，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可他为了供我念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我必须得快点挣到钱啊……”
“您是政委夫人，就算不去培训也不会影响丰衣足食的生活，但我跟我爹就活不下去了，求求您把培训的机会让给我吧……” 说着，不要命似的磕晚.晚.吖起头来。宋半夏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林躲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她，卑微的眼神竟多了分偏执：“如果你不肯，就是不让我活下去了。” 说着，她就往一旁的石柱上撞去！ “别冲动！” 一旁的同事眼疾手快拉住小林，周围人纷纷冲呆愣的宋半夏埋怨。 “宋半夏，小林挺不容易的，你就让让她吧。” “小林是大学生，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去了还不一定能拿奖，倒不如把机会给她，等她拿到奖金救了她爹，也算是你积福了。” “就是，贺政委平时助人为乐的，你是他媳妇，觉悟也应该高才对。” 大家七嘴八舌，匆匆赶来的站长一看，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开口：“华颖啊，小林这样寻死觅活的，万一闹出事来也影响厂里，你跟贺政委脸面上也过不去。” 听出站长话里的意思，宋半夏一下白了脸：“站长，您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经……” 话还没说完，小林直接爬起来，挤开她上了车，还不忘朝站长点点头：“谢谢站长！” 车子远去，天空飘起了雨。 宋半夏僵在原地，没听清站长又说了什么，只是回过神时，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半天，她才挪开腿，浑浑噩噩走在雨里。 让。 她一直都在让，可谁在乎过她的感受？ 是不是只要还是顾凌冬的妻子，她就要一辈子让下去？ 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宋半夏忽然停下脚，抬头看去，眸光一震。 面前停着辆吉普，顾凌冬和于英楠共撑一把伞，谈笑风生地走了过来。 他将伞偏向于英楠：“孩子的户口已经迁到我名下，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可转目间，不偏不倚撞上宋半夏深深的眼神。 第9章 ‘轰！’的一声雷鸣，顷刻大雨。 宋半夏红着眼，怔望着几步外将于英楠护在伞下的男人，指甲深陷掌心的手隐隐渗出血丝。 他竟然把于英楠孩子的户口迁到了他的名下？ 他帮对方抢了个工作，三天两头的照顾还不够，竟然还要给于英楠养孩子？ 既然这么爱于英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顾凌冬敛去眼中诧异，让于英楠上车：“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跟你商量。” 于英楠温柔点头，余光朝宋半夏瞥去，满是嘲弄。 但宋半夏的视线只在顾凌冬身上，眼见他朝自己走来，双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转身就跑。 雨越下越大，她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骤然响起，她都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辆黑色红旗车在身前险险擦过。 “你疯了吗？差一点你就被车撞了！” 宋半夏望着顾凌冬盛怒的眸子，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 “我是疯了！快要被你逼疯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哑声哀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是要拖我一辈子，让我看着你对于英楠有多好吗？” “因为你是政委，我是你妻子，我事事都要让着别人，让了工作，让了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让出去？” “……我受够了，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真的疯子！” 宋半夏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顾凌冬心头的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他本能地要去扶几乎快瘫倒的女人，对方却好像在躲避猛兽，连退了好几步。1 宋半夏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放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顾凌冬，求求你离婚吧，放了我……好吗？” 她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顾凌冬心头。 在他的记忆中，宋半夏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女人，他总以为，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宋半夏就这样看着顾凌冬，她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顾凌冬死死握紧双拳，望着她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他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宋半夏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她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顾凌冬，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她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宋半夏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顾凌冬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