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镇国将军府不远处的酒楼上,俯视着楼下的一切。
我的斜对面,就是沈攸宁所在地。 此刻,沈攸宁哭得不能自已,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双肩被衙差摁住,令她无法动弹,她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让一丝哭声泄露出去。 她很可怜吗? 我不觉得。 她只是躲在角落里旁观,既没有被骂也没有被打,和我姐姐被拔舌挖眼、被千人枕万人骑比起来,她还是过得太安逸了。 况且,她落得今日的下场,是她父兄造了孽,是她这个享用民脂民膏后乘势使气之人咎由自取。而我姐姐只是在无意间撞破她的秘事,就惨遭那般虐待,她凭什么能全身而退? 我朝押着沈攸宁的衙差使了个眼色,衙差当即喝道:“你老乱动什么?老老实实站好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番话,引起周围百姓的注意。 沈攸宁以往出行,排场格外大,多的是百姓认识她,此刻那些曾被沈家上下欺负过的百姓,见到还有她这么一条漏网之鱼,连忙扑了过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顷刻间,怒骂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沈家之罪足以满门抄斩八九次了,等待沈攸宁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仇得报,我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还不满意?” 谢亦珩从我身后伸出手来,搂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清冽干净的松香萦绕在我的鼻间。 他说:“本王手下的人真是越发心慈手软了。” “不是。”我娴熟地靠到谢亦珩的身上,头枕在他的紧实的胸膛前,“够了,我们回家吧。” 她于我而言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只希望我姐姐能活过来。 我险些将实情告诉谢亦珩,张嘴的瞬间才想起我从未告诉过他,我是为了替姐姐报仇才入王府的。 这件事一说开,会引来很多麻烦。 比如,他有可能会猜到流产一事是我所为。 比如,他可能会恨我利用他。 …… 接下来的几天中,大理寺和刑部核查了镇北将军所有的罪行,确定无一作伪,皇帝震怒,下令将沈家满门于半月后斩首示众,与之勾结的官员也都依法获罪。 突然间损失大批官员,各个部门都有空缺,谢亦珩既要挑选人才,补足空缺,又要坐镇朝堂,稳定朝野上下惶惶难安的心,还要主导赈济难民一事,忙得几日几夜不能眠。 终于得闲了,他补了一觉后,就带我去郊外马场,陪我赛马,教我箭术。 他说:“眼下政事繁忙,只能暂且带你来此过一把瘾,等本王忙完了,定然再与你故地重游。” 我微愣,一时没有想起为何会说起这番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在我中毒之时,谢亦珩对我许下过“故地重游”的承诺。 我望着他眼周浓重的黑眼圈,心里无比感动。 我以为只是一句哄我开心的话,没想到他竟然铭记于心,在如此忙碌的时候,也不忘来兑现他的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