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要脸,跟萧知青结婚才半年就干出这事。 人萧知青多好的人,十里八乡就没出过这么俊的后生。 为了救她瞎了眼,结果呢?一顶绿帽子从脑门星带到脚底板。 这也是改革开放了,放咱们那时候,可是要浸猪笼的。 哎哟,这传出去,咱们红星公社还咋争先进?” 咳,咳,桑宁吐出两口水睁开眼。 头顶的太阳灼得眼睛生疼,身上湿漉漉的。 身边围着一圈穿着补丁衣的大娘大婶,唾沫星子都快飞她脸上了。 她,华国青年企业家。 因为一场车祸,穿到了红星公社同名同姓的19岁小媳妇身上。 他们口中的萧知青叫贺兰殷,是个工程师,一年前来到红星公社帮忙修建水库。 为人正派,有文化又肯吃苦。 来了一年,帮红星公社争回了两次先进集体的称号。 半年前,为了救被小混混缠上的原身。 被砸伤了脑袋,失明了。 赶上市里抓好典型宣传,贺兰殷见义勇为的事被报了上去。 不仅给颁发了奖状,每月还有十块钱的奖金。 原身的妈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眼热那十块奖金。 又觉得原身经过这一遭,被坏了名声嫁不了好人家,说服了村长,让原身跟贺兰殷结了婚。 原身本来以为嫁给贺兰殷后,能跟贺兰殷回城过好日子。 可结婚半年了,贺兰殷只字不提回城的事。 她气不过,跟公社一个癞子头勾搭上。 准备偷偷去深市,谁知道被人发现。 癞子跑了,原身没脸见人投了河。 被人从河里捞起来,就换了个芯子。 现在是1979年,顶着偷人的名声,以后可没日子过。 桑宁抹了把脸上的水,站起身来。 “谁说我偷人?你们看见了? 红嘴白牙,张口就来。” 原身跟癞子头没有实际进展,身子是清白的。 “哟,你还委屈上了? 等咱们找到癞子头,看你咋狡辩。” “就是,你心里要没鬼,干啥要跳河?” 桑宁拧了把衣摆上的水,挤开人群往外走。 “我来河边洗个手,不小心掉下河。 再被我听见你们嚼舌根,我就报公安,说你们污蔑好同志。” 其他人一听桑宁要找公安,也不敢再胡咧咧,看完热闹都散了。 桑宁循着记忆,回了大队部。 贺兰殷不是红星公社的人,结了婚没地方住。 村长在大队部给分了一间偏屋,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偏屋一分为二,中间拉了个草帘。 前头是灶房,后头摆着一张床。 唯一的窗户,被烟熏得黑漆漆的。 大白天的,屋里都照不进光。 这样的环境,换成其他人可能接受不了。 但桑宁却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 被扔到路边,是山里的爷爷奶奶把她捡回去养大。 长到十二岁,爷爷奶奶去世才被送到孤儿院。 后来创业,小有成就。 无数次想回去看看,都抽不出时间。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回到那个小山村。 爷爷奶奶守在破旧的木屋里,扒开灶膛里的火,给她烧红薯吃。 唯一的不同是,小时候住的小木屋,虽然简陋,却十分干净整洁。 这屋里又脏又乱,木柴满地放,桌椅胡乱摆。 一不小心,踢到就会摔跤。 桑宁看不过去,挽起袖子把屋里收拾了一番。 等忙完,天都快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赶紧烧火做饭,灶膛里火燃起来。 翻了一圈,发现米缸比她脸还干净,啥吃的都没有。 吱呀,门被推开。 桑宁抬头看去,贺兰殷穿着一身裹着泥的汗衫,站在门口。 能被村里人都叫一声俊后生,模样自然没话说。 汗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 唯一可惜的是,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灰。 凭良心说,贺兰殷是个好人。 当初原身以死相逼,他才同意结婚。 结婚后半年,从来没因为眼睛的事怨恨过原身。 他眼睛没瞎的时候,每个月有八块钱的补贴。 建水库也算工分,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 现在眼睛看不见,画不了图纸,建不了水库。 村长只能给他些轻松点的活儿,勉强让他吃个照顾。 至于见义勇为的奖金,都被原身拿去补贴娘家了。 靠这点吃的,连肚子都填不饱。 就这,还得养活原身。 原身非但不知足,总觉得自己嫁了个瞎子委屈了。 啥活儿不干,成天骂骂咧咧。 屋里本就不宽敞,桑宁站在灶边,贺兰殷连门都进不了。 她擦了把手,让开了些。 “回来了?饿了不? 我想做饭来着,没米下锅。” 贺兰殷本来还奇怪,平时他回来,桑宁都是摔摔打打。 今天怎么转了性?听到最后一句,明白过来。 哦,原来是要钱。 他摸索着进屋,皱眉把铝饭盒放在灶台上。 “没钱。” 饭盒里是他从知青点打来的稀粥,配了几片黄瓜,连一丝油星子都没有。 桑宁知道贺兰殷误会她了,想解释也知道人家不会信。 索性闭了嘴,先填饱肚子要紧。 她找了一个碗,倒了些米汤,剩下大半干些的稀饭推给贺兰殷。 “你也吃。” 贺兰殷端起饭盒吃起来,平时都是些米汤,今天的粥有点稠。 吃完饭,天也黑了。 桑宁起身拉了拉电灯,发现灯坏了。 她想拿火柴照个亮,刚走两步就踢到一根木柴,疼得轻嘶了一声。 贺兰殷从灶边的洞里摸出火柴点燃煤油灯,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去外边洗碗。 屋里就这么大,走过无数回,各种障碍在哪儿,他已经清清楚楚,不会跌跤。 不过,总觉得今天屋里的摆设有点不对。 等贺兰殷洗完碗回来,桑宁已经烧好了洗澡水。 看着贺兰殷准备坐下,她咬了咬唇。 “那个,我要洗澡了……” 贺兰殷顿了顿,重新起身。 走到灶边,把锅里的热水舀进桶里。 拎到后门边,衣服毛巾放好,这才进屋。 桑宁顿了顿,只能又提醒了一次。 “贺兰殷,我说,我要洗澡了。” 贺兰殷没忍住,低声开口。 “桑宁,我们当初说好,不能有亲密接触。 搓澡,也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