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旁边的车帘。 一列车队经过集市,纪瑾亦目光不经意定在某处…… 那是一个卖木雕的小摊。 他盯着那些木雕,忽然一阵失神,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有人给他亲手雕过木雕。 那时,他弄坏了母妃要送给太后的寿礼,急得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是乔若握住他的手,俏皮的眨眼。 “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她帮他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灵鹿木雕,太后果真很喜欢。 那时的她,大胆而鲜活,连给太后的寿礼都敢掉包。 但成亲之后,乔若就像变了个人。 越发循规蹈矩,再没了从前肆意自由的模样。 是从何时开始呢? 还记得,刚定亲时,乔若还会偷偷逃出宫玩,有一次被皇后抓了正着。 皇后不仅罚了她,还罚自己跪了一天一夜。 当时乔若看到他受罚的样子,抱着他哭了很久。 “瑾亦,以后我会做一个贤良端庄的太子妃,再不会拖累你了。”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从前恣意张扬的乔若就被她亲手扼杀了。 纪瑾亦想起曾经,忽然心头巨震。 他看着怀里的宁嫣,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不就是在模仿当年的乔若?! 他神色顷刻变了,忽然,前方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 “殿下!” 纪瑾亦掀开车帘,见东宫一众人居然乌泱泱跪在他的马车前。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眉心发跳,“你们不在东宫照纪太子妃,跑来城门口作甚!” 忽然,他目光落在城门口,只见不远处居然一片血红。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心都在发跳,“说话!太子妃呢?!” 众人吓得一震,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太子妃昨夜跳城楼自尽,人……已经没了……” 第十一章 纪瑾亦闻言,心口剧痛。 他猛地下了马车。 随手掀起一个人,“你们胡说什么?!” 那奴才吓个半死,忙哭道:“殿下,奴才们就是特地赶来城楼为太子妃收拾的。” 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 紧接着一道白布映入眼帘,纪瑾亦忽地停滞在了原地,他想要冲上去掀开那块白布,亲眼看到那个人不是乔若。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无法上前一步。 侍卫见状,随即便走近紧握着白布的一角,面色沉重:“殿下,确是太子妃无疑,您请节哀。” 他的手将白布掀开。 那个熟悉的眉眼,和染血的身体最终还是直直刺入了纪瑾亦的胸口。 纪瑾亦的唇瓣在颤抖,瞧着眼前的可人,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 等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乔若时,纪瑾亦急促地在呼吸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口中还说着一定是假的。 “这定是若儿气本王而想的鬼点子是不是?” 周边的暗卫和奴才没一人敢接话。 说不是,会掉脑袋;说是,那也是欺主之罪,同样也是要带脑袋的。 纪瑾亦充血的眼睛直视着面上毫无血色,周身染血的乔若,毫无半分躲避。 他像一个不知肉体疼痛的木头人,猛地就栽在了地上,狼狈地朝着乔若爬过去。 暗卫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见此,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纪瑾亦看着乔若,乔若现在的样子很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喊着乔若的名字。 身上染了乔若的血。 这会的纪瑾亦倏地笑了,而眼神却是毫无神光,宛如没有灵魂一般麻木,他反问她,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若儿,你当真如此狠心。” 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封绝笔信,纪瑾亦的眼角终是流下了眼泪。 那滴泪掺杂了血,滴在了乔若带血的衣衫上。 今夜东宫注定无眠。 自太子妃乔若自尽于城楼之下,东宫之中便无一人敢在太子纪瑾亦面前提及半句有关乔若之事。 也未曾给太子妃办丧礼,纪瑾亦一直闭门于东宫之中,无论来人是谁,概不见客。 纪瑾亦也只是在寝宫一直守着乔若的尸身,奇怪的是,乔若的尸身已有一月之余,却迟迟不见腐烂的迹象。 但这却正和纪瑾亦之意,可一国太子如此行事,最终还是惹了群臣不满。 纪瑾亦在榻上抱着乔若,回想起了从前之事。 再没有遇到乔若之前,纪瑾亦在自己的宫中也无所事事,就跟现在一般无二。 那时的纪瑾亦便认为自己大概是这天底下最不受宠的皇子。 自幼时母妃病逝之后,纪瑾亦便再也无所依靠。 虽说皇后也不偏袒自己的皇子,却也是瞧不上他这种不思进取的皇子。 但在纪瑾亦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糊涂度过一生之时,他遇见了乔若。 乔若是唯一一个看到他不受宠,却还凑到他跟前的人,也是在纪瑾亦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她忽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及冠之后纪瑾亦终于有了自己的宅邸,但因为不受宠的原因,身边的仆从实在少得可怜。 纪瑾亦没有很多钱财,这么多年来,只有乔若愿意跟着他。 明明和他一般大的年纪,一个女子却比他周到得多。 第十二章 仿佛乔若很希望他能够登上那皇帝的龙座。 纪瑾亦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被乔若一手包办,人情往来、天冷添衣、冬日炭火、夏日冰块,事无巨细。 从今往后,变强、夺权、争位、变成了纪瑾亦经常要做的事。 他在苦海里沉浮,遇上乔若之后,才上了岸边。 最后,纪瑾亦登上了太子之位。 但不知为何乔若的身子却越来越差。 如今,却变成了此般模样。 纪瑾亦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把宁嫣留在身边,其实他只是太想念当时的乔若。 那个从不按规矩来的乔若,乔若很有自己的个性和看法,也就是这一点,也因为乔若是救赎他的人。 乔若才成为了纪瑾亦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渐渐的,乔若变了。 但纪瑾亦也渐渐的忘记了乔若变成这么知书达理的原因。 其实都是因为他,因为自己这一个不上不下的身份。 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人拉下泥潭。 纪瑾亦仿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纪瑾亦的眼中染起了一抹冷冽的血色,虽有不舍,却还是将乔若从怀中放在了床榻之上。 缓缓地打开了这寝宫的门。 外面的光刺眼的很,纪瑾亦一时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 那光透过肉色,就像是染上了血一样。 暗卫在屋顶之上守着,在纪瑾亦打开门的那一瞬,暗卫便从屋顶之中跳下。 跪在地上轻唤了一声:“殿下。” 纪瑾亦缓缓地放下了手,看着寝殿之外,皇宫之景。 一月不见竟觉得陌生。 他目光漠然地看向远方,声音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