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打开床头小灯,揉着额角坐起来,看着身旁的骨灰盒,眼神失落。 “褚映秋,为什么连梦里,你都不肯和我好好说说话?” 一片死寂。 孤独像深海一样将他牢牢压在其中,他的人生就像这夜色一样漆黑无光。 沈尧墨无法忍受这样的窒息感,起身下楼,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坐在吧台边,忽然又看见了那本杂志。 里面还夹着她曾经写的“遗书”。 沈尧墨当时就是带着嘲讽在后面写了一句回应。 他不知道,他在写下那几句话的时候,褚映秋真的已经死了。 他拿起那封遗书,着了魔一般反反复复地看。 信里每一个字,都在替褚映秋说“爱”。 他从不质疑褚映秋对他的爱。 只是曾经扔出的回旋镖,终究会刺回到自己身上。 沈尧墨紧紧捏着那封信,像濒临溺死的人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在背后写下一个又一个“对不起”,直到将空白处都填满。 心却无法填满。 眼泪一滴滴砸落在纸张上,将墨迹晕开。 他又慌张去擦,却发现越擦越脏。 沈尧墨的手颤了一下。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他低声喃喃,失魂落魄地从高脚凳上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除了十岁那年失去双亲,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这不对,不对……”沈尧墨茫然地环顾空空荡荡的别墅,“我应该恨你的,褚映秋,我应该恨你的……” 可心里的声音却告诉他,他恨陆远道,恨陆家,却唯独对褚映秋恨不起来。 他想要恨她,只是因为自己早就爱上了她。 他不敢承认,怕自己越陷越深…… 沈尧墨仓惶地上楼,将冷硬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哪怕硌得身上痛也不肯放松。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 车祸让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冲击更是让他无法安睡。 在法院,大人们在调解室里谈话,沈尧墨只能默默坐在走廊上抹着眼泪。 他依稀听见他们说“和解”、“赔钱”之类的字眼,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他才十岁,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知道,撞死他的爸爸妈妈的人,很有钱、有势力,姑姑他们争不过的。 他只是为父母不值,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力。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黑暗了。 忽然,一个小熊玩偶伸到他面前。 沈尧墨愣了一瞬,抬起头。 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带着关切奶声奶气说:“哥哥,不要哭了,我的娃娃送给你。” 第20章 沈尧墨呆愣愣地接过娃娃,那瞬间心里就像照进了阳光一般,暖融融的。 但很快,一个保姆从一旁过来,带着担忧和责备将她拉走了。 嘴里还一边说:“小姐,你怎么能跟这种穷孩子玩?一会儿先生看见该说我了……” 强烈的屈辱像潮水般涌来,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娃娃,想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却又舍不得。 最后,强行和解成功的陆远道带着虚伪而高傲的笑容从他面前走过去。 还牵着那个小女孩。 原来是杀人凶手的女儿。 仇恨的种子在心里就此埋下。 沈尧墨以不能忘记那时的屈辱和仇恨为由,一直将娃娃带在身边。 许多个夜晚,他被梦魇纠缠包围无法挣脱的时候,只有这个娃娃能带给他一丝安稳,让那能够喘息。 一边依赖一边厌恶,一边将娃娃剪烂,一边又要抱着它睡觉。 这样的矛盾心理,一直到现在,沈尧墨仍然无法摆脱。 他做不到纯粹的恨,也没法给褚映秋一心一意的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他被电话铃声吵醒。 沈尧墨眼睛都没睁开,胡乱按下接听,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江总,尽快来公司一趟吧,董事们闹起来了!”陈诉焦急地说。 沈尧墨皱起眉,不悦道:“知道了。” 陆氏集团顶楼会议室,董事们全部到场,在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沈尧墨推开会议室的门那刻,吵闹声戛然而止。 他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缓缓走进会议室:“在吵什么?让我也听听。” 许多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董事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了。 最后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率先开了口:“延川,我们当初支持你,那是认可你的能力,认为你才能让集团更上一层楼的人。” “可我们没想害老陆啊!他中风进了医院,你这头忙不迭要给集团改名,你这是拿我们当你抢公司的帮手了?!” 沈尧墨闻言轻嗤了声,走到为首的座位坐下,长腿交叠,神情坦然。 “一个名头而已,就算保留,就能改变你们帮我抢夺集团的事实吗?”沈尧墨轻蔑地说,“别粉饰太平了,很虚伪。” 那老头喉头一哽,脸上挂不住,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秃头接过话:“那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改名,我们管不着。” “但是,你的丑闻、还有你现在不作为的态度,影响了我们全体董事的利益!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附和:“是啊!我们这是在拿自己的利益跟着你赔钱!” “那些丑闻真的没得洗啊!网上都已经骂翻天了,股票一再跌停!”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撤资了!”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变成菜市场一般,吵闹不已。 沈尧墨皱了皱眉,目光冰冷地扫视过去。 与他眼神触及的人一个个渐渐闭了嘴。 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沈尧墨站起身,理了理西装。 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睥睨的视线从这些董事的脸上一一扫过。 缓缓开口:“赚钱,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第21章 在场的人顿时神情各异。 沈尧墨顿了顿,接上后面的一句:“不出三个月,集团的亏损会全部补上,盈利再翻一番。” 大家震惊地交换了几个眼神,刚才第一个发难的老头狐疑地说:“江总,你可别说大话。” “是啊,现在集团情况这么艰难,三个月,这怎么可能?”众人纷纷附和。 “我从不说大话,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信任我,并且……”沈尧墨说着,缓步走到老头身后,一手重重搭在他的肩上。 感受到老头浑身一颤,他轻轻勾了勾唇,继续说:“收起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否则,你这个位置,也大可换人来坐。” 在座的董事面面相觑,片刻,那光头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