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齐世子当真是天之骄宠。”尚书夫人赵李氏叹道,“父亲手握兵权,母亲是长公主,他又深得皇上宠爱,将来也不知哪位高门贵女能攀得这门亲事。” “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老夫人见儿媳对齐锦多有夸赞,面露不悦,“位高权重又如何?忠义侯和长公主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万一出现个闪失,忠义侯府就此后继无人,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此言一出,屋子里气氛顿时微凝。 众人神色异样,心知老夫人这话说得太过不中听,若是传到皇上或者齐锦的耳朵里,他们定要大怒的。 这不就是诅咒齐锦早逝,让忠义侯和长公主绝后吗? 今天是她的寿辰,在寿辰之日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是一个老夫人该有的气度。 可在场之人倒也没有出言反驳,大抵都在给这位老夫人面子,只是识趣地不再提起齐家的话茬。 尚书夫人讪讪:“母亲说的是。还是我们赵家子孙福厚,家大业大,这都是母亲的功德。” 老夫人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转头看向容瑾月:“五公主以后有空可要常来做客,老身让云柔好好招待公主,你们女儿家年纪相仿,爱好相同,待在一块儿定有说不完的话。” 容瑾月笑着点头:“老夫人放心,父皇之前就让我经常过来陪老夫人聊聊天,说你们护国公府是他的恩人,让我多多感恩,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公主。” 说完话锋一转,嘴角又开始撇了起来:“谁像谢安澜那样不识好歹,一副白眼狼作态。” 随着这句话落音,寿安堂里自然又是一阵附和,新一轮讨伐战王妃的吐沫星子重新喷了起来。 宸王妃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暗道谢安澜越是上不得台面才越好,如此相比之下,旁人就越能看到她这位宸王妃的贤淑良德。 有了好名声,对宸王以后谋划之事也是个助力。 赵老夫人不会知道,她们在寿安堂里说的话,已经被人如数转述到齐锦耳朵里。 齐锦此时正坐在前厅,跟几位皇子和年轻贵公子们一桌,与朝中重臣的桌席毗邻。 听完转述,齐锦眉梢一挑,眼底浮现几分嘲讽之色。 齐家子嗣单薄?赵家子孙福厚? 他望着眼前宾客席上暗潮汹涌的场面,心里暗自思忖,不知赵家的子孙福厚还能维持几天。 只盼着到时候出了事,那老夫人别撒泼哀嚎,哭着无颜去见赵家列祖列宗才好。 “请国公大人恕罪,九弟因有伤在身,今日不便前来。”宸王忽然站起身,端起酒盏朝护国公赔罪,“本王替他罚酒三杯。” 护国公连道不敢。 虽心里不悦,但战王受伤是事实,他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众多贵客的面,控诉战王妃不懂事。 倒是席间有客人说起:“战王妃虽是亲王,但也是户部楚侍郎的女儿,侍郎大人以前都不曾教过女儿,该如何与人应酬往来?” 楚元忠面色当场就挂不住了。 他虽是贵妃一党的人,可户部侍郎到底只有三品,在场之人许多都比他身份高,比他家世好,真要撕破脸,吃亏的只有他自己。 楚元忠端起酒盏,赔笑道:“小女既然嫁入了皇家,以后自然有皇族教导,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侍郎大人说得对。”宸王开口替他解围,“九弟最近身子不适,弟妹一个女子既要照顾夫君,又要管理王府,难免有应接不暇之处,诸位大人多多见谅。” 护国公闻言笑道:“战王妃一人打理着王府,走不开也是正常,诸位不必计较这点细枝末节,何况战王府并未失了礼数,还特意命人送了贺礼过来,来来来,喝酒,喝酒!” 齐锦啧了一声,目光从宸王面上收回,嘴角掠过一抹幽凉弧度。 在赵家吃过寿宴,齐锦心里记挂着景玹中了蛊毒一事,告辞离开赵家之后,就翻身上马,直奔战王府而去。 管家把齐锦领到锦麟院,上次来就是在锦麟院见的面,管家以为这次一样,没想到景玹直接命他把齐锦带到霜华院。 “齐锦是忠义侯嫡子,他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父皇的妹妹。”景玹洗漱之后,更衣着装,“他性情不羁,跟京中世家公子大不相同,你应该会与他投缘。” 谢安澜沉默片刻:“王爷跟他关系很好?” 景玹沉默片刻,点头:“嗯。” “领兵的王爷跟镇守边关的将军关系密切,朝中官员不会弹劾吗?”谢安澜不解,“皇上不会忌惮?” “我只跟齐锦相交。”景玹声音平静,“他父亲镇守在南疆一带,常年与他交手的是南齐军队,本王的兵马则分布在西北方向,守的是以彪悍的漠北,两不相干。” 可即便如此,两人走得太近也极易引起君王猜忌,以及其他想对付他的人的构陷。 “王爷,齐公子来了。” 景玹转身步出内室,嗓音淡淡:“进来。” 谢安澜抬眸看去,差点被闪花了眼。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红衣男子跨进房门,手里摇着一柄玉骨折扇,身姿高挑,容貌俊俏精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光华万千,嘴角擒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乍一看,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名门贵公子。 “见过王妃娘娘。”齐锦躬身行礼,“在下齐锦,忠义侯之子。” 谢安澜回神,从容欠身回礼:“齐公子不用多礼。我先出去,你们聊。” “王妃暂且不用回避。”齐锦桃花眼一眨,眉眼染了几分笑意,“方才我去参加护国公府赵老夫人的寿宴,在寿宴上听说了一些事。若王妃有兴趣,我可以重复一遍说给王妃听听,权当解个乏。” 景玹皱眉:“她不爱听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