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显然清楚这是谁的主意，“宸王以为楚云皎进战王府之后，能随时与他联系，可他发现想见楚云皎一面都难，只能想办法把她带出去见。”

“宸王大概是急了。”宋凝荷冷笑，起身去倒了盏茶，“容瑾月此次替她母妃挣了个好名声，连宸王妃时常进宫请安的资格都被剥夺，算起来，我们还应该感谢她的愚蠢。”

走回床沿，她把茶水递到裴洛手里，示意他好好休息，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这几天待在前院做事的陆嬷嬷匆匆而来，对宋凝荷屈膝行礼：“王妃，窦夫人带着东西登门求见，说是来跟王爷王妃赔罪的。”

窦夫人？

宋凝荷眸心划过一抹深思，淡道：“带她到前厅奉茶。”

“是。”

宋凝荷独自站在门前，望了望天色，随后举步走了出去，进了前厅就看见窦夫人带来的几个侍女手里捧着大盘小盘，一看就诚意十足。

“臣妇参见战王妃，王妃万安。”窦夫人恭敬行礼，姿态放得很低，“今日登门太过唐突，是为了给体小女赔罪。小女惠然此前与五公主一道逛街，不慎冒犯了王妃娘娘，还求王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她的不懂事，以后臣妇定会好好教导她，绝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窦夫人请坐。”宋凝荷语气温和，没有锋芒，“夫人言重了。窦姑娘跟五公主一道逛街只是巧合，或许出言不逊几句，但本王妃并没有放在心上，何况她如今在皇后宫里学规矩，也算是受了些教训，我不会跟她计较，请窦夫人放心。”

“多谢王妃娘娘大度。”窦夫人像是松了口气，面上多了几分拘谨的笑意，“惠然不懂事，但并无坏心，以后进了战王府，还望王妃娘娘多多提点——”

“等等。”宋凝荷皱眉，“夫人说什么？”

窦夫人茫然看着宋凝荷。

“嫁进战王府？”宋凝荷目光盯着她，“是我听错了，还是窦夫人说错了？”

难不成裴洛背着她又勾搭了一个？

窦夫人面色微变，低着头支支吾吾：“臣妇……臣妇……”

宋凝荷道：“窦夫人有话直说。”

“是皇上有这个意思。”窦夫人站起身，有些局促不安，“不过我家老爷还没有明确回复。”

可是皇上既然有这个意思，他们能拒绝吗？

宋凝荷心头微沉，皇上有指婚之意？

为什么？

窦尚书明里暗里是帮着宸王的，皇上却想把他的女儿赐给裴洛做侧妃？

宋凝荷定了定神，抬眸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窦夫人道：“就臣妇和老爷知道。”

“为了窦姑娘的名声着想，我劝夫人暂时不必张扬此事。”宋凝荷语气淡淡，“我需要先问问王爷的意思。”

窦夫人表情几经变化，大概看出宋凝荷不太高兴，想了想，还是说道：“王妃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战王早晚要娶侧妃的，就算不是惠然，也……也会是别的女子……”

“窦夫人说得对。”宋凝荷点头，“但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还是该以女儿家的名声为重。”

窦夫人点头：“多谢王妃提点，臣妇明白。”

“今天我跟王爷进宫见了皇后，听皇后说她们几个学规矩学得都挺好。”宋凝荷淡淡开口，“过几天等皇上气消了一些，我会试着去皇后面前求个情，看能不能放窦姑娘回去。”

窦夫人躬身：“多谢王妃娘娘，惠然留在皇后宫里学几天规矩也是应该的，她太不懂事，此次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宋凝荷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窦夫人很快开口告退。

“窦夫人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宋凝荷开口，“无功不受禄。”

“王妃——”

“若窦姑娘真有机会嫁进战王府，到时可以给她备进嫁妆里。”宋凝荷淡笑，“当然，就算她嫁给别人，嫁妆也是该有的。”

窦夫人思索着宋凝荷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她并不想让惠然嫁过来，心里不由泛起嘀咕。

虽然前些日子确实听说战王夫妇感情好，休妻都是误会，可不管感情怎样好，战王都是要纳侧妃的。

而且……而且……

窦夫人想到老爷夜间与她说的枕边语，心里犹疑着，难道战王和王妃还不知道皇上的用意？

若战王娶了他们窦家的女儿，不管是对宸王还是战王，都是如虎添翼……他们唯一想不通的是，皇上为什么不直接把惠然赐给宸王做侧妃？

第118章家有悍妻

窦夫人离开之后，宋凝荷转身回了霜华院，但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坐在外面的回廊上，独自沉思了好一会儿。

一身青衣的长青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宋凝荷坐在回廊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王妃。”

宋凝荷看他一眼：“王爷让你干什么去？”

“盯着宸王府。”

“去吧。”

宋凝荷目送着他离开，将头靠在廊柱上，轻轻阖眼，心头微微有些乱。

战王早晚要纳侧妃的，不是惠然也会是别人。

耳畔回响着窦夫人这句话，宋凝荷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裴洛的身份，别说他要争那个位子，就算不争，皇族亲王这般尊贵的身份，也该有正妃、侧妃、庶妃和通房侍妾的。

裴洛洁身自爱，从不沾染那些，可他要争那个位子，就要笼络朝中大臣，而联姻无疑是最直接的一种方式。

就算这次阻止，也只能阻得了一时。

日后若能成功夺得帝位，帝王三宫六院更免不了，难不成她还指望一个皇帝空置六宫？

然而理智上虽可以接受，情感上却无法说服自己。

宋凝荷觉得自己挺贪心的，不想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至少眼下还无法接受。

至于以后……

宋凝荷眉心轻锁，起身往屋子里走去，看见裴洛斜倚在床头，淡淡开口：“不是让你休息吗？”

裴洛抬眸看她，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佳：“怎么了？”

“没什么。”宋凝荷走到窗前落座，给自己倒了盏茶，“皇上可能要给你选侧妃。”

裴洛皱眉：“侧妃？”

“方才窦夫人登门替她的女儿赔罪，说皇上有意把窦姑娘赐给你做侧妃。”宋凝荷目光微抬，语气平静不辨喜怒，“若能把窦姑娘纳进门，吏部尚书就从宸王党羽变成了王爷的岳丈，这算不算是如虎添翼？”

裴洛沉默地盯着她的脸，须臾，微微扬眉：“绯儿吃醋了？”

宋凝荷嘴硬：“没有。”

“吃醋就吃醋，为夫又不会笑话你。”裴洛失笑，起身坐在床沿，“我没想过以联姻的方式笼络人心，现在不考虑，以后也不会考虑。”

宋凝荷表情平静：“朝中大臣一直以为王爷就是宸王的后盾，就算王爷娶了窦尚书的女儿做侧妃，大臣们可能也不会想太多，但是我们自己应该知道，娶了窦姑娘，就是把窦尚书拉到了我们自己的阵营里。”

“窦尚书愿意帮谁就帮谁，只要他不做犯法之事。”裴洛声音淡漠，“若做了犯法之事，那么不管他是谁的岳丈，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宋凝荷眯眼：“你真的不娶侧妃？”

“为夫不敢娶。”裴洛嘴角微翘，“家有悍妻，哪个男人敢以身试法？”

宋凝荷皱眉，眼神不善。

“何况我还担心你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呢。”裴洛抬手撩着她耳鬓的发丝，“旁人做什么，我们不用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我有办法应付。”

宋凝荷敛眸：“若以后夺位成功，你还是会有其他女人。”

裴洛眉心微皱：“你很在意这一点？”

“废话。”宋凝荷不悦，“你愿意跟其他男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妻子吗？”

裴洛表情一僵。

“虽说男人是天，女人理该遵从，三妻四妾也从来都是男人的权利，但接受是一回事，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宋凝荷声音淡淡，“没人愿意跟别的女人一样分享自己的丈夫。”

裴洛不发一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只是个王爷，我态度自然可以强硬一点，坚决反对你纳妾。”宋凝荷垂眸，语气复杂，“可如果你是个天子，我还能阻止得了吗？”

且不说帝王三宫六院天经地义，就那些满朝迂腐的大臣们也不会允许皇帝空置后宫，他们会整天在朝堂上念叨，劝皇上选秀充盈后宫，替皇族开枝散叶。

何况做王爷跟做皇上不一样。

做王爷时他可以只管打仗，完全不理会朝中之事，可一旦成了皇帝，朝中大事小事都要考虑周到。

选一些世家大臣的女儿进宫，不仅仅是为了诞下子嗣，也是为了更好地平衡权力。

她有什么立场阻止？

“你是我的妻子，有权阻止我做任何让你无法接受的事。”裴洛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低沉清冷的嗓音此时多了几分让人信服的魔力，“别忘了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为了让你做皇后，我才决定争那个位子。其他女人没资格与你相提并论，她们也没资格享受我们的胜利果实。”

这是休妻风波之后——也是前世今生，裴洛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予她承诺，承诺以后只有她一个人。

宋凝荷心头动容，偏头凝视着他：“当真？”

裴洛失笑：“为夫看起来像是言而无信之人吗？”

宋凝荷定定看他片刻，语气忽然变得霸道起来：“大丈夫一言九鼎，楚国战神更不能出尔反尔，所以你要永远记着今日这句话。”

虽然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会怎样。

但至少眼下来说，裴洛给出了这个承诺，而宋凝荷相信他的承诺。

这就够了。

裴洛点头：“一定不会忘记。”

宋凝荷迟疑：“若是大臣们逼你怎么办？”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暂时不用考虑那些。”裴洛语气从容而淡定，“三妻四妾虽是常态，本质上却只是为了满足一些风流好色之人的私心而定下的规矩，权贵世家、勋贵内宅里勾心斗角，精于算计，历代帝王后宫亦是勾心斗角，自相残杀，被害死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不计其数，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在我们的孩子身上。”

宋凝荷听到这番话，面色肉眼可见地好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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