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一天天地进行着,但秦溟和楚长欢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即使每天都在同一个空间中,也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秦溟每天看着镜头中楚长欢和白榆相近的身影,心里的石头也一天天加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到了后来,连觉都睡不着,就算吃了安眠药,半夜也会突然惊醒。 身体越来越无力,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拍摄仅剩几天。 清晨。 秦溟刚坐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但还是强撑着起来继续拍摄。 可到了录制场地才知道,白榆今天去赶别的行程,不在现场。 镜头中只剩楚长欢一个人。 秦溟入神地看着,渐渐地,身边别人的声音变得模糊。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台上的楚长欢和台下的她。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楚长欢突然抬眼看向她在的位置。 可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刹那间秦溟的心被冰冻了般,一下子惊醒,偏过头,收回了视线。 楚长欢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眉心微蹙。 收工后,秦溟蹲在地上收拾设备。 收起三脚架时,手却突然脱力—— 三脚架就砸在了地上,哗啦一声!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不免后怕:“你小心点,还好是三脚架,要是摄像机,你就等着赔吧。” 秦溟忙点头道歉,缓了片刻,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才继续收拾。 等收好东西,周围的工作人员几乎都离开了。 秦溟抬头,就看见楚长欢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信息。 “我们好好聊聊,我在外面等你。” 初秋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在玻璃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长廊的角落中,秦溟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在一起四年,她从没问过他那句话。 从前,她觉得这个问题矫情,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却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确认。 秦溟深吸了口气,凝视着楚长欢,小心翼翼地试探问:“楚长欢,你……还爱我吗?” 闻言,楚长欢怔了下:“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他的眼底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 秦溟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莫名的狼狈。 她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一步,在楚长欢的注视下,踮起脚尖,慢慢靠向他的唇。 她想要吻他,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可最终还是落了空。 楚长欢向后退了一步。 空气中蔓延着诡异的静谧。 这一刻,秦溟终于懂了。 她也退后了一步,缓声问:“你是要分手吗?” 第八章 晕倒 秋风带着雨水吹进来,落到身上,冰冷。 楚长欢眸色微沉:“我没说过。”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秦溟站在原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夜晚,她躺在床上再次失眠。 床头的安眠药瓶已经空了大半,秦溟又服下两颗逼自己入睡。 可不知为何,脑海中全是楚长欢后退一步的画面,如同钝刀一点点磋磨着她的心。 就这样,一夜过去。 天光大亮,秦溟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起床。 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眼前忽然一片黑,但很快就好了。 秦溟没有在意,洗漱之后就去拍摄了。 今天的录制在户外,她扛着摄像机跟着楚长欢跑了一上午。 可从头到尾,两人什么话都没说过。 下午楚长欢有个杂志要拍,节目组给所有人放了假。 收工的时候,秦溟默不作声地收拾设备,准备回去休息。 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秦溟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什么,但摸了个空,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刹,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模糊的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跑来……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房间昏暗,只有一盏夜灯亮着。 秦溟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醒了?”
突然,一道男声响起。 秦溟一惊,转过头看去才发现是楚长欢。他怎么会在这儿? 而楚长欢见她沉默,心里有些烦躁:“你为什么会昏倒?” 秦溟想起这些天的失眠,谎说:“低血糖。” 楚长欢自然不信,以前她从没突然晕倒过。 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和节目组解约,你回家去。” 闻言,秦溟蹙眉:“为什么?” “你留在这儿只能添乱。” 想起今天在现场昏倒的她,楚长欢语气更加冷。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只会添乱。 秦溟鼻尖一酸,但她还是忍着哑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楚长欢语一窒,心里怒气涌上,摔门离去。 之后的录制,楚长欢再没看过秦溟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等到节目全部录制完成后,秦溟收拾好行李回家。 刚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楚长欢。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一言未发,转身上了楼。 她怕一开口,他们就会吵架。 秦溟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楚长欢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向楼上卧室走去。 秦溟正坐在床边收拾衣物,听见卧室门被推开,抬头就见楚长欢走进来。 她愣了下,没等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一把钳住,而后被压倒在了床上。 紧接而来的,是楚长欢微凉的吻! 他眼中涌动的意味分明。 秦溟看着有些慌,楚长欢已经有半年没碰过她了,现在却突然…… 她扭头避开他的唇,用力想将人推开:“放开!” 他们之间还有太多事没说清楚,不该是这样的发展。 楚长欢感受到她明显的排斥,心中无端升起怒意:“这不是你想要的?” 闻言,秦溟一愣,想起了录制长廊上被他躲开的那一吻。 也终于清楚了他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一颗心像是掉进了苦海,苦涩弥漫上了喉间。 秦溟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四年的男人,突然就失去了力气。 吻再度侵袭,她不再挣扎,只是沉默地接受着,一抹泪慢慢从眼角滑落…… 夜深而冷,唯有一盏暖灯照了整夜。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整个别墅寂静的像座孤岛。 身上传来阵阵酸痛,秦溟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昨夜的那一幕幕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冲垮了她心里最后的防线,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倾塌、崩溃。 秦溟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她应该去吃药。 可她只是躺在那儿,像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蜷缩着,环抱着自己。 后来,秦溟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她只觉得手腕疼痛不已。 秦溟低头看去,才发现上面多了道伤口,正缓缓流着血! 第九章 光消失了 手腕处生命流逝的感觉让秦溟瞬间心慌。 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伤口,想要阻止血流出来。 疼痛不断传来,失血连带着眼前都有些发晕。 秦溟强撑着找到医药箱,也没涂药,只是用纱布缠住。 一层,一层。 血洇透纱布,她不知道缠绕了多少层才将那红掩在白色之下。 包扎好伤口,秦溟拿出手机,给很久没联系过的心理医生方牧打了电话。 了解到她的情况后,方牧沉默片刻,才沉声说:“自残这种行为只有重度抑郁才会出现,你必须马上进行心理疏导,甚至要住院观察。” 秦溟并不意外,她低头看着手腕上厚厚的纱布,闷声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坐在地上愣了很久,眼中一片黯色,瞧不见半点光茫。 半晌,秦溟回过神,拿起手机点进了微博。 点开楚长欢的微博首页,她慢慢翻看着。 最新的一条,是两分钟前发的,楚长欢和白榆合作的那部电影的宣传。 点开评论,第一条就是白榆的。 “再次跟梁哥合作,很开心!”后面还加了两个红心的表情。 秦溟只觉得刺眼,她移开视线,退出评论。 可下一秒,目光落在楚长欢的微博头像上,再也移不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换了新的头像。 楚长欢把那张他用了三年的,她亲手拍的头像换掉了! 秦溟手指微颤的拂着屏幕上他的新头像。 原来,楚长欢的改变早有迹象,只是她没有注意而已。 可四年啊,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秦溟想不明白,也想要一个答案,哪怕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她也想听他亲口说。 她给楚长欢打了电话。 冰冷的机械声响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接起时,电话那面终于传来男人毫无情绪的声音。 “什么事?” 闻声的那一刻,秦溟的手不禁收紧,腕间传来一阵疼。 她哑声开口:“为什么换了微博头像?” 电话那头的楚长欢轻轻皱眉,没想到秦溟打来电话就是为这件事。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看腻了,就换了。” 心倏地像是被人捏紧,秦溟鼻尖发酸:“你看腻的是头像,还是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能不能不要胡闹?”楚长欢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疲惫。 听到他这么说,秦溟心里发苦。 明明变的人是他,现在却全成了自己的错。 秦溟深吸了口气,缓声说:“楚长欢,我们……”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 “梁哥,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是白榆。 秦溟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捏紧了脖子,喘不过气。 可她强逼着自己发出声音问:“你在哪儿?” 但楚长欢没有回答,电话里传来的是那两人的交谈声。 秦溟再也坚持不住,主动挂断了电话。 手机阵阵发烫,心却一片冰凉。 暖灯照在地上,橙黄一片。 秦溟看着,慢慢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让阳光暖一暖自己。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又一阵湿冷的风吹进来。 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秦溟莫名地笑了起来。 她跌坐在地,放声笑着,可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慢慢地,笑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哭声和窗外的雨声交错不歇。 不知道哭了多久,秦溟才摸过一旁的手机,给方牧打了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她说:“我放弃了,我的光……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