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手中长枪陡然消逝。 迎着北天界兵将含恨赤红的目光,东天界之人狼狈败退。 唯有裴琰依旧立于半空,整个人僵硬的看着玉珩消失的背影。 “裴琰,回来吧。”东天主裴玄无奈的叹声自天际而来,可裴琰眼中莫名发涩,手中长剑消失,他咽了咽发紧的喉头,低声道:“父君,她……当真死了?” “……唉,若不信,便去万年欢神树看看,它会给你答案。” 裴琰浑身一凛,怔怔的望着发声的那一处,而后飞身离去。 万年欢树。 裴琰飞身而至,便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愣在了当空。 不同于早时来般半枯半荣,此时的万年欢树上,原本洁白的花竟已是落了大半。 满地花瓣,覆在漆黑的地上,凌乱唯美,却也无情。 多少落花便是有多少身陨的仙人。 裴琰脚步有些踉跄的上前,抬手覆上万年欢树的树干,却怎么都不想承认,潘月死了! 风拂过,吹起一地落花,裴琰凝视着,却如何都不愿相信,那般的潘月最后只化作了一朵残花掩在其中,零落成泥。 心中那股巨大的空荡感,却又让裴琰不得不相信,潘月当真死了! 似是为了映衬他这般念头,一朵柔嫩的白花从枝头缓缓滑落,跌落在裴琰的指间,而后坠落在地。 就像是潘月于他一般,曾触手可及,却在那一瞬,永远失去! 嘴角浮上抹苦涩,裴琰终于承认,潘月用七百年的时间,让他动了心,只可惜,初识真心却已迟! 此事刚过,整个天界的气氛都变了。 潘月二字成了东天界也北天界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也没有人愿提起。 也随着玉珩的强势苏醒,北天界在天界中的地位隐隐有恢复当年之景,四界之上的天罚司自然是过得心惊胆战。 且不说玉珩无视天罚司存在,直接抹杀了天罚司之人一事,仅是玉珩当年的行事肃杀还历历在目,让他们噤若寒蝉。 可被他们忌惮如此的玉珩此时却是孤身一人站在生死门,因果台前。 拂袖间因果台上一片金光闪过,一对名姓从上浮现。 玉珩沉默的看着,瞧不出他的心思。 “这么多年,你终于醒了。”月老的声音自一侧响起,他迈着微晃的身子走上前,看着因果台上的两个名字叹了口气道:“那时我劝她放下,她说还想最后试一次,倒是不想,竟真的是最后一次……” 月老的话中带着无限的悲悯,玉珩闻言拇指微动,却不曾开口。 “玉珩,你后悔么?” 月老没有看玉珩,只是没头没尾的问着。 后悔? 随着呼吸,玉珩的身子动了动。 他无比后悔!他后悔他当年为何沉睡,后悔为何将北天界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潘月一个女子身上!后悔为何从不阻止潘月对裴琰的感情! 可他没有资格。 他当初既然选择了沉睡,如今便没有资格说后悔。 他能做的,只是守好北天界,替她报仇! 玉珩想着,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抬起,立掌化刃,便要朝着本就一明一暗的两个名字而去。 月老眼睛猛然一缩,抬手扼住他的动作,急切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去过万年欢树了。”玉珩说着,却是短短几个字便令月老松开了手。 玉珩看着因果台,眼中尽是决绝。 潘月与裴琰情缘抽离,唯一的联系便是这因果台上相伴的名字。 而两人既已决定斩断一切,即使潘月已身死,该做的事也要做完! 便是私心使然,他也不愿潘月同裴琰再有何牵扯! 玉珩心一沉,手下微微用力,仙力化刃毫不犹豫的划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 一声爆喝自身后响起,紧接而来的是一道充斥着杀气与怒火的剑光。 玉珩脸色未变,微微侧身避过,左手长枪立现,反身便是一个突刺,隔开了来人。 两人隔着因果台相对而立,一人淡漠,一人怒火满身。 “使不得,使不得啊!”月老站在因果台前,看着一触即发的战场,忙开口劝说道,“两位都是天界厉害的人物,若是在这儿打起来了,这生死门因果台都保不住啊!” “月老,你让开。”玉珩看着来人,声音淡淡道。 月老语一噎,满心苦楚,可看着两人的面色,终是退到了远处。 来人目光扫过因果台上渐渐化为齑粉消散的名字,眼中闪过抹炽痛:“谁准你这般做的!?” 玉珩闻言冷嗤了一声,长枪立于身侧,满目讥讽:“裴琰,人灭缘尽,月儿大抵也很后悔,她为何会爱上你!” 裴琰脸色巨变,潘月临死前说的话猛然响彻耳畔。 是了,她后悔了!她后悔爱上了他! 她说,她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