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恢复正轨。他的数学小天才,他的宋时诺,应该继续浑身光芒,继续优秀,无论学术还是生活,都出色地站在该在的地方,以前是,以后也要是。他怎么能以一己私欲,就去打扰? 默默守护,哪怕不再被看见,也不重要了。霍逸舟告诉自己。 第七十七章原生家庭 京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整座城市几乎像被泡在了水里,不少地方的营业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连续降雨的影响。 这段时间宋时诺很忙。 霍逸舟果真兑现承诺,没有再出现打扰,她的生活恢复了安静的平稳。 创瑞与霍氏科技正式签约合作,全权由Sim带领科技部的部分员工负责对接,霍氏提供了市场与设备,创瑞则将游戏开发推进到调试的后期阶段,技术主体由楚叙白掌控,宋时诺偶尔修几个bug。 学校里,因为计算机系算法设计分析这门课的主讲教授请了孕假,又调不出老师来,所以安排宋时诺代讲;同时,楚老的实验室也接到了一个新项目,宋时诺作为负责人领头,尽管任务层层分派,拿到手上的仍挺多。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莫过于时芸的手术提上日程,就在月末。 于是,她的轨迹路线便在学校、公司、医院间三点一线地跑,为了方便,她申请搬出了学校宿舍,在折中的市中区租了房子。 房子是经顾夏介绍的。空间一个人住足够,且小区的建成年数不算久,环境还很新,地段交通优越、安全度高,最让人惊讶的一点是它非常划算,与其他同等条件的房源相比,性价比一骑绝尘。 被问及是从哪里找到的房源,顾夏愣了愣,随即很好地掩饰住表情里的一丝心虚,邀功式笑笑掩饰过去:“哎呀,就拜托我爸动用了点关系......这不重要,诺诺你就放心住着,其他不用考虑。我这大工程办得不错吧?是不是得犒劳一下,带我吃顿好的,不过分吧?” “不过分。”宋时诺抿唇,笑了下,“请你吃饭。” ...... 月末的时候,时芸的手术如期而至。 “放心吧,你就算不跟我打招呼,我也会尽全力。虽然确实比较棘手,但相似的病例我看了少说也有十几回了,肯定没问题。”翟医生用肩膀夹着电话,手上在戴医用手套,听到对面说了什么,差点气得咬牙,“霍逸舟,霍大少爷,你可以质疑我上班摸鱼的次数,却绝不能质疑我的态度和医术,这门手术,全京都除了我,还真没有别的医术能做了。” “你行行好,让我清静会儿,你对手术情况的关注度已经堪比病人家属,知不知道我这算透露病人信息的?让医院知道得扣一半奖金。” “您如此默默付出,我叹为观止,要不要等会我帮你跟人家小姑娘讲几句好话......”他调侃不过半秒,隔着屏幕都感受到气压后火速滑跪,“我开玩笑的,我保证不多嘴。” 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回头望了眼,低声道了句“先不跟你说了”,赶忙挂断电话。 走去,切换出和善的盈盈笑脸,在视线掠过楚叙白的脸时微微颔首,再往旁边,翟医生冲宋时诺打招呼:“小宋来了哈。” “昨天我已经把具体的一些事宜发给你了,然后如果没什么疑问的话,这边签下字,晚上我们就进手术间。”他找出纸笔推过去,手半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表情敛起,正色嘱咐: “手术时间有点长。虽然成功把握不小,但我还是按要求说一下啊,家属要做好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要做足最坏的打算。” 红灯。 晚间的走廊空寂,地板净得明晃晃反射着头顶白光。等候区只有两道身影,一站一坐,宋时诺轻靠在墙边,垂眼,视线不怎么聚焦地盯着地面,显出与环境脱离的镇定,但紧紧蜷起的指尖仍旧不可免地,将细节处的慌乱暴露。 宋运则躬身坐着,手撑在腿上,肉眼可见的有些急躁。他前天专门从和安巷赶过来,这些时日重拾木工活,他整个人都打理得精神了些,将原先杂乱过长的头发剪掉了,脸也特意洗了,五官显出沧桑的英俊。 两个人平常皆不多话,单凑到一起,于是形成了种诡异的安静,又难得的和平。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宋时诺与他单独相处,没有责怪、厌恶,宛如再平常不过的一对父女。 手术将持续五个多小时,会到很晚,因而楚叙白他们过来陪同的提议都被宋时诺婉言谢绝。 病人在里面麻醉昏迷睡了一觉,医生全神贯注地辛苦,对外边等待的家属而言,其实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困吗?你去歇会儿吧,我在就行。”宋运忽地出声,抬手以掌心碰了下宋时诺的手背,常年磨出的老茧有种粗粝的触感,很像他的嗓音,“冷了就回去加件衣服。” “.......没事。”宋时诺有些怔愣,顿了顿轻摇了摇头,眼睫微颤,“不冷。” 等候区离不开人,就怕有突发情况需要签字确认。 那手背处短暂到仿佛错觉的触碰,那陌生的不掩生硬的关心句,让宋时诺心里莫名一动,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只是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小时候,在幼儿园,或者直到小学二年级以前,同班同学们放学都由家长接走,大手包小手,一起离开门口。 她当时很羡慕,羡慕便去自发地模仿,于是踮起脚,用小小的手努力去牵宋运的指头,却被对方直接甩开。试了几次,都得到同样的结果,她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后,宋时诺与宋运越离越远,当她早已对“父亲”这个概念模糊且漠然时,这突然的小小举动,几乎立刻让她觉得无措。 宋时诺有些掩饰性地,转了转手腕,抿唇在措辞怎样开口,突然敏锐地捕捉到打火机盖被翻合的清脆声响。很轻,离得不远,伴随有些耳熟的很克制的微咳,其实不明显,但被过于空荡的走廊以回声放大,让人察觉。 她抿唇,微眯起眼,眸光环视了圈移向十几步外半掩半开的逃生出口,门边隐隐露出块黑色外套的衣角,似有人站在那里。正巧,宋运也有些疑惑地抬头看来:“怎么了?” “我去看一眼。”宋时诺轻声答。她脚步缓缓接近,手机调出手电筒功能先探去,向四周扫过—— 只能听见通往楼下的,早快速远去的脚步。漆黑的楼梯间里空无一物,只剩粉刷油漆不久的残余,与灰尘混杂的闷闷味道。 宋时诺在原地站了半分钟,像是有所思考,最终转身原路返回,表情未改变:“没谁,可能眼花了,或者有人恰好从楼上路过。” 精神绷得太紧,是容易出现幻觉。宋运点了点头,没多在意,插曲过后,氛围重归于寂静。 良久,他忽地开口,嗓音沙哑:“说起来,好像从没跟你单独待过这么长时间。” “干等也是等。”宋运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眸光带着试探,咬字轻飘,神情显得很局促,“我们聊聊吧。” 第七十八章需要被爱的小孩 我们聊聊吧。 这五个字连贯起来,不怎么真实地钻入宋时诺的耳朵,她木然,更多是茫然地点了下头。眼前的一切,似被医院走廊的灯光倏忽涂抹出朦胧的、大片空白的色彩。 “聊聊你母亲吧。”宋运说。 “母亲”这个词汇,其实对于宋时诺而言,远比“父亲”更陌生。她听过邻里的很多描述,称赞时依是个多么温柔美丽的女子,感慨生产前他们一家是多么幸福。她也曾了解过更隐秘的故事,比如时依与宋运两情相悦,比如时芸的暗恋.......故事里他们那样年轻,故事外距离那样遥远。 而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是从众人嘴里,零星拼凑出的关于她出生的回忆—— 巷口上了年纪的阿婆摇着蒲扇,徐徐讲:“本来订的市中心的大医院哦,产科医生都给塞好了红包,上下打点好了,花了大价钱早早住了进去。医院虽然设备好,但当然比不过家里,那会儿离预产期还有整星期呢,正赶上过年,时依就一直想回家,” “你那时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呆得可安稳了,不踢不闹的。大伙都说,生你肯定顺利,加上时依实在想家,宋运宠媳妇儿拗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