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莳站在床尾,整个人如石头一般动弹不了。 泪水无声汹涌而落,她张了张嘴,想再叫一声爸,喉咙却好似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梗在喉头。 她已经做好了率先离开的准备,现在父亲却走在她前面。 要如何,才能承受这种痛…… 三天后,追悼会。 靳梓穆未见人影,靳父靳母代替出席,一句公事公办的节哀,再无其他。 靳老太太一同前来,拉着温莳的手唉声叹气。 “温丫头啊,看在奶奶的份上,别怪梓穆那小子没来。” 老太太叹着气,又用恳求的口吻说道:“他眼睛不好脾气也跟着变坏,待月底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会好好和你过日子的。” “到那个时候,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莳眸光空洞的看着灵堂之上父亲的黑白遗照,眉眼间满是悲寂。 靳梓穆重见光明的那天,她的世界将会永远陷入黑暗。 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陵园。 崭新的墓碑立在坟前,温父威严而又和善的照片被永远地贴在碑上。 温母一言不发的上了香,随即静静烧着纸钱。 她平静的面容,仿佛已经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 但温莳看得出,母亲在竭力忍着巨大的悲痛。 “妈……”温莳动了动唇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温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了身:“我回去给你做饭,你抽时间把东西从靳家搬出来,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 回到属于温莳的家。 不会受苦受委屈,也不会让温父担心的家。 待母亲走远后,温莳蹲坐在坟前前,将头倚靠着墓碑。 “爸,一直没告诉您,那个身患绝症要给靳梓穆捐献眼角膜的女孩就是我……” “对不起,您养育我长大,我却没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您,您等等我,别走太快,不然我追不上您步伐。” 温莳顿了顿,眼神有些迷惘:“只是那个时候,妈该怎么办呢?” 天色渐暗。 温莳默默回了靳家别墅。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婚,再多耽搁一天对谁都是折磨。 门前,温莳用指纹开锁,却发现密码错误。 她微愣,划开键盘按了数字密码,再一次显示密码输入有误。 温莳心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摁响门铃,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开,一身家居服的许晴珃站在玄关处,俨然成了屋子里的女主人。 第七章 原来是她 温莳愣住,她记得这是那天在医院看到和靳梓穆在一起的女人。 “你的东西都已经打包收拾好,搬家公司等下会来。” 许晴珃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客厅,温莳这才看到家里的一切布局都已经改变风格。 她的衣服护肤品全都凌乱打包扔在了客厅,还有和靳梓穆仅有的一张婚纱照也被随意仍在地毯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许晴珃笑了笑:“你和梓穆已经协议离婚只差领证,那你自然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闻言,温莳只觉无比荒谬:“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住进来?” 许晴珃微愣,随即挑眉:“你觉得呢?” 这时,楼上传来了靳梓穆的声音:“珃珃,你在和谁说话?” “没什么,路过讨水的。”许晴珃仰头回应。 “吵死了,关门!”楼上传来霹雳声响。 许晴珃有些无奈地将视线转向门口的温莳:“他就这脾气,你多担待。” 字里行间,隐约透着相识多年的口吻。 温莳愣愣看着许晴珃,莫名觉得她那双眼睛似曾相熟。 “你到底是谁?” 许晴珃笑得意味深长:“能让梓穆死心塌地的女人,你觉得还能有谁?” “是你?!”温莳瞳眸一颤。 蓦地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的一双眼睛,靳梓穆尘封相册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 她就是靳梓穆多年前车祸‘早逝’的初恋女友! 看着这张和照片中完全不相同的脸,温莳不敢置信:“你还活着,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当年车祸让我毁容,我花了四年时间才换了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回来。”许晴珃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并不要紧的事,“等月底梓穆重见光明,便是我和他新的开始。” 闻言,温莳心底五味陈杂。 她看着许晴珃隆起的小腹,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他的?” “不是。”许晴珃回答得很干脆。 看着温莳一脸错愕的样子,她笑道:“这孩子是我前夫的,我本来想打掉,是梓穆执意让我留下的。” 这一瞬温莳彻底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捂了三年都无法捂热靳梓穆的心。 因为他心底满满当当都塞满了许晴珃,不管她经历过什么有过什么,他都能爱屋及乌。 他把所有的爱和温暖都给了许晴珃,所有的憎恶和冰冷都留给了自己。 她输了,输得彻头彻尾。 温莳没有去拿客厅内打包的行李,而是转身离开了别墅。 此刻的她,觉得再多待一刻,都是对自己的致命讽刺。 “叮”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拨了进来。 “您好,这里是蚂蚁搬家,请问温女士是您要搬家吗?”一个女声客气问道。 温莳握着手机,嗓音微哑:“没有,你打错电话了。” 说完,她便将电话挂断。 浑噩着回家,温莳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母亲,鼻头泛酸。 “回来了,快洗手,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温母将菜端上餐桌。 温莳点了点头,正要去洗手间,却蓦地感觉一阵眩晕,鼻腔内也涌出一阵热流。 “莳莳?”温母连忙扶住她,并拿纸巾过来擦鼻血,却发现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温莳咬着舌尖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却还是不争气地两腿发软。 温母搀扶着她在沙发坐下,好一会儿才止住血。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温母颤抖地握住温莳的手,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温莳张了张嘴,喉头一阵哽咽。 “妈,对不起……” 她知道,她的病情瞒不住了。 第八章 到底亏欠 一番冷静后,温莳将所有情况都告诉了母亲。 “马上离婚,以后妈照顾你。” 温母拉着温莳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睛,温莳轻轻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是女儿不好,这么大还让您担心……” “长再大也是妈的掌中宝。”温母拍着她的手背,微微哽咽。 这一夜,温莳和母亲睡在了一起。 她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怀中,感受到莫大的安心。 翌日。 温母早起出门买菜,温莳在家打扫卫生,手机传来了铃声。 看到来电人显示‘老公’二字,她有些恍惚。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带上户口本出来,我在你家楼下。”靳梓穆冰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温莳一时怔住,刚要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好。”她木然应道。 林间小道,一辆黑色林肯加长车停在路边。 温莳裹紧身上的风衣,迎着寒风走去。 车上,靳梓穆一身黑衣坐得挺拔有型。 纵使双眼没有聚焦,但立挺的五官却依旧熠熠生辉。 “去民政局。”靳梓穆对司机吩咐。 温莳看着身侧的男人,短短几天没见,好似变了模样。 他换了发型,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水味,整个人都变得意气奋发。 大抵,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吧。 “听医院说,给我捐献眼角膜的志愿者一直和你保持联络。”靳梓穆突然开口问道。 温莳愣了愣:“是。” “把他的资料给我。”靳梓穆淡薄道。 温莳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了几分,心底涌上一抹无言的怅然。 “你找她什么事?”她敛住情绪问道。 靳梓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车窗,淡声道:“我想让手术提前。” 他的话,让温莳怔住。 “最后半个月,你都等不了吗?” 靳梓穆没多在意她话中的深意,难得好心情解释道:“珃珃回来了,我想快点看到她,多一天都等不下去。” 温莳看着他,只觉破碎不堪的心又一次被尖刀搅碎。 一下又一下,是痛到极致的麻木和悲怆。 一路无言,直至民政局。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两人的结婚证换成离婚证,一人一本。 靳梓穆捏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心底莫名有些沉闷。 “该补偿你的,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很差,一半是她咎由自取,另一半则是他刻意为之。 温莳垂着眼睑,语气淡淡:“不用。” 听着耳畔传来的低软声音,靳梓穆眉心紧蹙:“我不想欠你什么。” 闻言,温莳扯了扯嘴角。 她抬眸看着与自己不过半丈距离的男人,视线一点点滑落他薄凉的唇,英挺的鼻,最后定格在他狭长的双眸之上。 “靳梓穆,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说完,她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离开民政局。 一路上,靳梓穆蹙着的眉久久都没舒展。 他耳畔一直回旋者温莳最后说的话,心底始终不是滋味。 “我到底还欠那个女人什么?”靳梓穆问向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眼他,有些战战兢兢道:“老板,我一个局外人不太清楚……只不过这次看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