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喜是个极为安分的,平日也不会像狐媚子一样到处缠着厉老爷邀宠,哪里是吟香那个小蹄子能比的? 她刚开始时不时的挑衅,华月喜也沉默以对,从来没向厉老爷多嘴,确实是个好相处的。自己也是心里不平而已,对华月喜倒没什么坏心。 但是以后来的那位平妻,就不一定了。 内宅三人,几年来过得平平顺顺的,多了一个平妻,只怕那人要趁着华月喜怀有身子,好笼络厉老爷的心。 被一个丫头片子踩在头上已经让人极为不爽了,要是还把厉老爷的心给抢了去,阮姨娘光是想想,便觉得胸口闷痛起来。 第五十二章龌蹉 让阮姨娘老老实实呆着,不到处惹事,大太太就心满意足了,倒没想过她能成什么事。 朱嬷嬷跟着阮姨娘回了院子,挥退了下人,吞吞吐吐道:“姨娘真要听大太太的?新来的平妻听说年轻貌美,哪个男人不贪鲜,瞧瞧那吟香便知道了,身份又不同,手腕若是高明,笼络住老爷的心。姨娘要是能站在她那一边,指不定能把大太太赶下去。” 闻言,阮姨娘却不傻,摇头道:“帮着新来的平妻赶走大太太,我又能得什么好处?我已经有了昭儿,在府里跟着老爷的时日最长,老爷怎么都念着我的好,就算不怎么来院子,该用的该吃的,从来没让人有丁点克扣,对昭儿更是关怀备至,给他买孤本从来不吝啬,这便很足够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老爷最不喜欢的便是家宅不宁,我跟着那平妻一起闹腾,到头来不过让老爷厌烦了我,连带着让昭儿受了累。而且,我才不想让人当棋子使唤,没得好处还要吃大亏。” 阮姨娘冷哼,帮着那平妻,也不知道性情如何,说不准到头来她被冷落了,没了作用,便一脚踹开,下场不知怎的悲惨呢! 她还不至于如此蠢笨,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大太太。 大太太虽然偶尔爱板着脸教训自己,待自己却是够好的了。哪个府里的妾,能有自己的院落,还能自己生养儿子? 从不打骂,吃住妥妥帖帖的,阮姨娘从来不用操心,更别提像其他府里,还得忧心孩子没长大就被害得夭折的。厉昭安安稳稳的长大,念书好,大太太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张罗着请来一个个有名的先生,这份恩情她也是记得的。 谁会对夫君其他的女人那么好?不下毒手,已经足够了。便是阮姨娘自己,有时候瞧着大太太的三个儿子,也觉得有些不忿,更别提厉晗早早就被厉老爷定为继承人。 她的昭儿难道就不优秀,不能继承家业吗? 不过渐渐的,阮姨娘也看出来了,厉昭根本不适合做商人。不管是大手大脚的性子,还是手腕不够狠戾,远远比不上厉晗。 反正厉晗对厉昭不薄,银钱从来不会吝啬,又颇为照顾,是个护短的,他当厉府以后的掌家人,也没什么不好。 阮姨娘想通了,便一直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妾,只是偶尔会找找华月喜的麻烦,时不时等着拿捏住华月喜的把柄——谁让那女人身为妾,却一副清高的摸样?明明深受厉老爷的宠爱,却是强颜欢笑的表情? 她冷哼一声,抿了口茶才慢慢道:“这事朱嬷嬷以后也别提了,大太太是个顶好的,谁知道新来的,会是什么德性?年轻人有冲劲,哪里会想着安安静静地生活,这厉府啊,以后可热闹着呢,我年纪也不小了,还不如赶紧给昭儿相看媳妇,去搀和什么呢?” 朱嬷嬷一窒,低头再没开口。 阮姨娘倒是奇怪,瞥了她一眼道:“朱嬷嬷难不成知道那平妻是谁,怎么突然有这样的主意?” 朱嬷嬷僵着脸笑道:“姨娘哪里的话,是奴婢多嘴了。” “你啊,也是为了我着想,哪里就是多嘴呢!”阮姨娘笑笑,从匣子里拿出一支纯银的钗子,赏给了朱嬷嬷:“这样式是早年的,不够新,打的银子却够纯净,给嬷嬷压箱子,以后融了再打别的新样式便是了。”“谢姨娘,”朱嬷嬷掂量着手心里的钗子,分量确实够足,笑眯眯地收下了。 姜郗窈回到院子,趴在软榻上便起不来了。 今儿接收了不少事,脑瓜子有点疼,她便揉了揉额角。 春英送来刚泡好的莲花茶,奇怪道:“姑娘,二太太有了身子不是该高兴吗?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该高兴吗?”姜郗窈皱着一张脸,她自己也闹不清了。能证明华月喜的清白,她又重新得了厉老爷的重视,以后生下孩子,就能在厉府更加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自己就算嫁人了,也能放心。只是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总让姜郗窈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当然要高兴啊,二太太有了身子,在厉府的地位就更稳固了,谁也不敢欺负她。”春英嘟哝道,瞧着姜郗窈愁眉苦脸的,恍然道:“姑娘只管放心,即便有了小小姐或者小少爷,二太太都会最疼姑娘的。” 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居然被这个素来粗枝大叶的丫鬟发现了,姜郗窈不由脸红红,扭开了脸:“我才不介意这些呢,只是担心娘亲怀了身子,该操心的事就多了。” “听说凌大娘被叫去了月夕院掌管小厨房,凌大娘素来稳重,一手厨艺是极好的,肯定能照顾好二太太,姑娘不必忧心。”春英低声安慰着姜郗窈,生怕她不高兴。 姜郗窈点了点头,子衡院里的人,她倒是放心:“不过娘亲身边,只得夏草一个丫鬟照顾着……” 她抬眼瞅了春英一下,后者使劲摇头:“我可不要离开姑娘身边,我走了,姑娘肯定又要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你这小丫头偶尔倒是精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姜郗窈托着腮,无奈道:“可是除了夏草,我只信得过你,让你去帮忙,总好过我日夜担心着。” 春英皱着小脸想了又想,才嘀咕道:“姑娘,厉老爷哪会让夏草一个丫鬟照顾二太太,只怕早就物色好信得过的丫鬟送过去了。” 姜郗窈想着也是,以华月喜受宠的程度,如今又有了身子,厉老爷怕是一掷千金,恨不得把华月喜捧在手心里疼着,她倒是多虑了。 这天受了不少惊吓,姜郗窈喝了点汤,便累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连韩先生的学堂也错过了。 等醒来,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圆月挂在树梢,离子时怕是不远了。 姜郗窈揉着眼,刚点了灯,就见春英一脸愤恨地走进来,不由纳闷:“谁又惹着你了?” 春英低着头进来,冷不丁才发现姜郗窈醒了,正赤足拿起冷茶要喝,吓得劈手就夺了过去,念叨道:“空着肚子哪里能喝凉水,等会儿,我给姑娘烧一壶热水来。” 她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倒是让姜郗窈疑惑。 没等自己多想,一个婆子便匆匆过来,本是要找春英,看见醒来的姜郗窈,连忙行礼,无奈道:“打扰顾姑娘了,府外有个姓余的姑娘说是认识您,大半夜敲着门,披头散发地只想着往府里闯。小的不敢惊扰了老爷和太太,刚才春英说姑娘睡下了,我们也不好打扰,只是……” 守门的婆子也无奈了,没有主子的应允,哪里能让一个小丫头闯进来。只是上回那余姑娘和顾姑娘一起出门,婆子见着了,便来问上一问,免得以后惹着麻烦了。 姜郗窈诧异,披上外袍撩开帘子道:“姓余的姑娘?这大晚上的,她怎么过来了?” 婆子也不明白:“瞧着她衣衫不整的,指不定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好说,只是她大声叫嚷,生怕惊扰了邻里,便劝在角门边,奴婢家的小丫头正拦着。” “做得很好,这是赏你的。”姜郗窈抓出一把钱,塞到婆子的手里,又道:“有派人去知会华府吗?” 那婆子拿着赏钱,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连忙答道:“我家的说那位余姑娘就是从华家跑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负了,没敢立刻送回去。” 姜郗窈了然地点点头,赞许道:“你们想得很周到,劳烦你把余姑娘送进来,务必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了,明白吗?” 婆子满口答应,转身就把余雅晴罩上一件宽大的黑色外袍,半推半拖地带进了院子里。 春英一瞧,不由懊恼道:“我是不想姑娘忧心,这大半夜的她过来,准没好事!” 姜郗窈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任由她在门口闹着,惊动了老爷和大太太更不好。” 春英依旧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接过余雅晴,安置在软榻里。 脱下外袍,姜郗窈忍不住大惊失色,那婆子说是衣衫不整,已经说得够婉转客气了,余雅晴的小衣都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发髻早就散开了,满脸泪痕,面色苍白,眉梢间带着一丝隐约的妩媚之色,看得姜郗窈眼皮直跳。 “余姑娘,先喝杯花茶暖暖身子。”姜郗窈对春英使了个眼色,递来一杯花茶,塞到余雅晴的手心里。 余雅晴神情呆滞,下意识地接过花茶,刚喝了一口,就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春英被吓了一跳,就见茶杯被摔在地上,花茶洒了,余雅晴整个人扑进了姜郗窈的怀里嚎啕大哭:“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子……” 姜郗窈被撞得胸口生疼,无奈地扶着怀里的人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余姑娘可要我知会华夫人来接你?” 一听要被送回华府,余雅晴拼命摇头,挣扎道:“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死也不回去!” 姜郗窈和春英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华夫人到底对余雅晴做了什么,吓得她面色都发青了:“好,好,不回去,你先冷静下来。” 只要不回去,余雅晴便安静了些许,依旧挨着姜郗窈坐着,紧张道:“真的不送我回去?” “不回去,真的。”姜郗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道:“余姑娘在京城可有其他亲属?留你住下,我实在做不了主,明儿还得一大早禀报大太太的。” “我、我不能留下吗?”余雅晴低头看着自己,又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