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手术的志愿者今天下午突发病逝了,她母亲遵循逝者遗言,已将眼角膜取出存入眼库。” 听着电话那端医生说的话,丁建成微微收了心思,但依旧有些不踏实。 他和医生约了第二天上午的手术,随即回了家。 开门进屋,丁建成没有用盲杖,而是凭借记忆中的路线进客厅。 “砰!” 脚下磕一个障碍物,让他差点摔跤。 “什么东西?”丁建成眉眼不悦。 许晴珃从厨房走出来,挺着肚子说道:“上次就告诉你,我把茶几挪到那个位置了,你注意点走路。” 丁建成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甩出盲杖摸索着上了楼。 楼梯扶手栏杆上,多了一些棘手的灯串,锋利的边角有些割手。 丁建成的脸色异常难看。 若是那个女人在,一定不会弄这些磕磕绊绊的东西影响他…… 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进了房间,将门关得惊天动地。 第二天,手术顺利进展。 丁建成眼睛上缠着纱布,感觉压在心底整整三年的阴影即将挥散。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拂过眼角,迫切想重见光明。 想起这个志愿者是蒋秋月帮忙寻到的,他拿起手机决定给她打电话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嘟” 铃声响到底,都没有人接听。 这是第一次,丁建成拨打那个女人的电话,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丁建成的心情,骤地低沉了几分。 那莫名的情绪,冲散了他心底的畅快,只觉得无比烦躁。 他摸索着拨通语音信箱,给蒋秋月留了言。 “眼角膜手术已成功移植,谢谢你帮我找的志愿者。” 第十章 却不见她 那个女人在听到自己的留言后,应该会立马跑来医院看望他吧? 这般想着,丁建成嘴角勾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连着两日,医生给他复检眼部情况,都表示恢复得很不错。 “听说那个志愿者女孩生前拒绝放射化疗延续生命,就是为了保护这对眼角膜。”护士在一旁感叹道。 闻言,丁建成的心微微紧缩。 一直压在心头的莫名情绪,让他有些沉闷。 这两天蒋秋月一直没有给他任何回复,甚至也没来医院看他。 她不是一直盼着自己能重见光明吗,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丁建成正晃着神,耳畔又传来护士和医生的交谈声。 “那个女孩明天就要下葬了,今天追悼会好像都没什么人吊唁。” “是啊,那么好的一个人走得如此冷清,怪可怜的……” 听着他们的话,丁建成蜷紧手指,心底做了决定。 “我想去。”他对医生说道。 或许,蒋秋月也在参加那场葬礼,在替他感谢那个志愿者。 闻言,医生微愣:“眼角膜移植术后必须七天才能摘纱布,你的眼睛目前不能见强光。” “我想最后见那个志愿者一面,毕竟是她让我重见光明。” 因为有她的眼睛,他才能如正常人一般好好看这个缤纷世界。 医生见他执意如此,心情微微踌躇。 那个如花般枯萎的女孩,走得太过孤零,多一个人去看看她也好。 一番思考,医生勉强帮他拆了眼部的纱布,然后戴上防强光墨镜。 “参加完葬礼,必须尽快赶回医院。”医生嘱咐道。 丁建成点头,随即努力适应墨镜内半模糊半暗沉的画面。 三年了,他终于能够再次看见了…… 北山殡仪馆。 冷风刺骨吹来,透着令人压抑的沉重气息。 丁建成戴着墨镜,朝着挂满白布的灵堂走去。 越往里走,他就觉得心口压着的石块越沉,隐隐让他透不过气。 深黑的墨镜下,所有的色彩都变成得灰蒙蒙。 灵堂之内,一个消瘦的中年女人跪坐在蒲团上,神情悲恸。 “到了那边一定要听你爸的话,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更没有让你伤心的人……” 丁建成听着那个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 好像是……蒋秋月母亲的声音? 他呼吸一滞,脚步有些沉重地朝前走去,看到那个中年女人有着一张和蒋秋月模样相似却沧桑的脸。 “妈?”他瞳眸一缩,下意识唤出了声。 这里明明是那个志愿者的灵堂,蒋秋月的母亲为何一脸悲恸坐在这里? 温母好似这才发觉有人走了进来,她侧眸看了眼一身黑衣的丁建成。 “你来了。”温母哑声说着,将视线定格在他戴着墨镜的双眼上,“小莳的眼睛,用得还习惯吗。” 丁建成心一颤:“什么意思?” 给他捐献眼角膜志愿者不是个癌症患者吗? 温母没回应他,而是将视线转向鲜花簇拥的水晶灵柩,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无声淌落。 丁建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那水晶灵柩内躺着的女人,俨然是蒋秋月! 第十一章 她的付出 丁建成狠狠地怔在原地。 像是被一道雷击中,寒意从脚底一瞬传遍了他的全身。 捐献眼角膜给他的人……是蒋秋月?! 丁建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却是缓慢得像是将要停止。 蓦地,他的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但无济于事,疼痛没有缓解半分。 温母看着丁建成,眼神哀伤,她轻声说:“小莳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既然你来了,也该知道所有的真相。” “当年,小莳不顾我和她爸爸的劝阻,执意要嫁给你。本以为你们靳家大门大户,不会苛待我女儿。可她患上癌症,你这个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的丈夫都不知道。” 眼泪顺着衰老的面颊缓缓流下,先后失去丈夫和女儿,温母整个人在几天之间垮了下去。 丁建成喉间一涩,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他低垂着头,声音嘶哑的好似被锋利的砂石磨得血肉模糊:“对不起……妈,对不起……” 温母疲惫地叹出一口气,合上眼偏过头不再看他:“好好保护……你的眼睛吧。” 其实她是想说‘小莳的眼睛’,可想起女儿那坚定的态度,到嘴边的话还是收了回去。 纵然有再多的怨气也没办法,他偏偏是女儿深爱的人,深爱到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只为让他再见光明。 丁建成没有离开,他跪在温母的身后,沉默地忍受着心脏的疼痛。 直到夜色降临,因他没有及时赶回医院,靳老太太派来的人来寻他。 刚到追悼会,那人瞧清,又无声地退出去,跟靳老太太汇报这事。 靳老太太很快便赶来,她走进殡仪馆,看到蒋秋月的灵柩,双膝一软险些倒下。 佣人们眼疾手快地扶起老太太:“老夫人!” 温母和丁建成闻声转过头才看到靳老太太的到来。 丁建成心一沉:“奶奶……” “啪!” 靳老太太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虚弱的身子颤抖着,眼眶通红:“你,你是怎么做丈夫的?温丫头生了病不治,把眼角膜给了你,你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丁建成咬着牙一声不吭。 温母走上前,轻声劝慰:“老夫人,小莳捐献眼角膜的事情,是她自己做决定的。” 靳老太太攥住她的手,胸口起伏着:“温丫头妈妈,你不要说这些,温丫头心地善良我是知道的,但是若不是我们家这个混账东西,温丫头怎能到如此地步!” 温母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疼又涩,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原来,原来还是有人知道她女儿这些年的苦楚的。 可是到最后,温母也只能喃喃道:“算了,算了……” 馆内一片死寂,蔓延着沉默。 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 “建成,你在哪里?” 众人闻声看去,神色皆是一变。 扶着腰的许晴珃缓缓踱步走进,在看到靳老太太的那一刻,她面露喜色,撒娇一般地喊道:“奶奶,好久不见了,您怎么在这?” 靳老太太眉心紧锁:“这位小姐,我们从未见过,何谈好久不见?” 许晴珃“哎呀”一声,笑起来:“我忘记了您没见过我整完容的样子了,奶奶,我是许晴珃呀。” “你来做什么?!”丁建成抬眼看她,眸底冷冰冰的,“赶紧离开这里!” “你没有回医院,医生说你来看望捐献眼角膜的志愿者了,我就来找你了呀。”许晴珃轻轻皱眉,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靳老太太看着丁建成,指着许晴珃问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你才跟温丫头离婚是不是?!” “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