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帝不痛快,有些忐忑:“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南浔哑巴了似的抿着嘴唇没吭声,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他忽然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蔡添喜知道他说的是容胭,连忙出去喊了人。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南浔掀开眼皮看过来,在外头等了这么久,容胭的脸已经冻红了,动作也有些僵硬,倒是仍旧一板一眼,礼数丝毫不错。 “行了,直说吧,见朕到底要干什么?” 他恼怒于自己的心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容胭却仍旧心存感激,她以为会等到明天早上才有开口的机会。 她屈膝跪下去:“求皇上救救我家里人,他们在滇南中了瘴毒,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南浔垂眼看过来,却迟迟没开口。 容胭不知道他是在为难还是不想答应,眼神期待又忐忑:“求皇上救命。” 南浔仍旧没开口,只静静看着她。 容胭有些不安,膝行两步上前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皇上,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南浔这才笑出来:“当然听见了……其实直到你开口之前,朕都还有一丝念想,以为你今天来是为了朕。” 容胭怔住。 南浔脸上的笑逐渐淡了:“可后来看你耐着性子应付朕的刁难,朕就知道,不是。” 他说着似是有些嘲弄:“朕在你心里,哪有这个地位呢?” 容胭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自觉直起身体看了过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朕该怎么想?!” 南浔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般,忽然拔高了语调,他自床榻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容胭跟前蹲下,“打从进门开始,你可有看过朕一眼,问过朕一句?容胭,你说让朕怎么想?嗯?” 容胭一时哑然,这些日子她虽然被谢家的事牵动心神,可只隔着一扇窗而已,南浔好不好她如何能不知道?又何必问何必看? 可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人命关天,不能等了。 她抬手抱住了南浔的胳膊:“你如果因为这个生气,可以罚我,怎么罚我都好……先救救我的家人好不好?我娘已经寻了几次短见,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你救救他们吧,好不好?” 想起平宁描述的谢夫人自杀被救回来时的情形,容胭就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那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在这世上唯一会牵挂她的人…… 不能出事,真的不能出事。 南浔眼看着容胭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心口微微一痛,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浓郁的失望和愤怒。 容胭,朕就在你眼前,满宫里都知道朕受伤了,你有为朕担心过吗?哪怕一丝也好,你有过吗? 是真的只有谢家出事的时候,只有用得上朕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朕来是吧? 他闭了下眼睛,只觉心口一阵阵发冷,他扭过头去不肯再看她:“你走吧,谢家仍旧是罪人之身,国无大赦,朕不会劳民伤财去救几个罪人。” 容胭浑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几个字冷了下去,她知道想让南浔答应救人没那么容易,可亲耳听到拒绝的时候,她仍旧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巨大的恐慌和失望。 她膝行上前,再次抓住了南浔的手:“我知道这样不合国法,我知道这样让你为难……可是,我没有办法了,南浔,求求你,我求求你……” 南浔狠心将手拽了出来:“蔡添喜!” 蔡添喜弯腰进来,一见这情形就知道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不快,不用南浔吩咐,就上前搀扶了容胭一把:“你先出去吧,以后等有机会再说吧……” 容胭忍不住摇头,没机会了,如果不能说服南浔,她的家人就没机会了,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第74章朕嫌脏 容胭跟着蔡添喜往外走,可不等出门她就伸手一推,将蔡添喜推了出去,随后抬手插死了门板。 她再次朝南浔走过去,可不同于刚才的靠近,她每走一步都有衣衫飘落,等她自背后抱住南浔时,身上已经只剩了小衣。 她知道这般举动很放荡,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打动南浔,只要能救谢家人,放荡就放荡吧。 何况,这是南浔,也不是旁人。 南浔却愣住了,虽然他猜到了容胭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她会选择献身。 入宫四年,头一回投怀送抱,是为了谢家人。 一瞬间南浔只觉得自己可笑。 他放下那么刻骨的恩怨,小打小闹地放纵着容胭,却连一句关心,一个探望都换不来,可谢家,仅仅是一个没得到验证的消息而已,她就连尊严和骄傲都放弃了。 人还真是不能对比,越对比,越让他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然而送上门来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还是咬牙切齿地抓住了抱在腰间的胳膊,触手却是一片温热细腻,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看了过去。 一副春色映入眼帘,容胭已然将衣服脱了。 南浔被刺激的眼睛隐隐发红,可嘴上却半分都不肯饶人:“色诱人的手段,你倒是用得熟练。” 容胭动作明显一僵,却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抚上了他的胸口。 瘀伤还在,一摸上去刺刺的疼,可更疼的却是隐藏在愈伤下的六年前留下的伤口。 当年那个叫做平安的小厮,手里端着装满了他送的东西的盒子,眼底满是嘲弄鄙夷:“萧公子,你也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吧,说是姓萧,可谁不知道你生父来历不明?我们谢家嫡出的大小姐,做皇后都使得,你配得上吗?” 配不配得上,得让容胭亲口告诉他。 可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盒子底下藏着一把匕首,狠狠朝他心口刺了过来。 “萧公子,你别怪我们,你太难缠了,再让你这么闹下去,和齐王的婚事可就要黄了,你还是死了省事些……” 南浔自往事里回神,眼神又冷了一些,他抬手抓住了容胭的手,目光自她殷红的肚兜上一扫而过,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情欲,可又透着浓浓的嘲讽:“你当初也是这么勾引齐王的?” 容胭陡然一僵,震惊地睁大眼睛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南浔一哂,竟轻笑出来:“做什么这么看着朕?难道朕说错了?” 他弯腰逼近了一些:“你不是素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今天能为了救你家人来勾引朕,当年自然也能为了更进一步去勾引齐王……” “啪!” 不等南浔说完,一巴掌就狠狠地打了下来。 南浔猝不及防,被打得歪过头去,心里却只觉得可笑,恼羞成怒了? 你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下肿起来的嘴角,有点腥甜,破了。 容胭似乎也被那一抹血色刺激的回了神,眼底闪过惊慌,下意识抬手来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那当年齐王碰你的时候,你也动过手吗? 南浔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拍开了她的手,慢慢退开了一步,再看过去的时候,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别碰朕,朕嫌脏。” 短短六个字而已,却听得容胭瞬间僵住,石化一般,连眼神都没了波澜。 南浔眼看着她刚才还盛满愤怒和担忧的眼睛,在这短短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神采,心口微微一突。 他从没见过这幅样子的容胭,仿佛伤心到了极致的样子,可——一个唯利是图女人,有什么东西能真的伤到她呢? “朕换个地方睡。”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 身后没有动静,容胭没有追上来,兴许是没什么可解释的吧。 南浔早有所料,可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缓和,甚至越发糟糕,他走着走着就抬腿狠狠踢了一脚灯台。 “浪荡!” 他咬牙切齿地加快了脚步,刚才容胭的眼睛却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明明是很鲜活的一双眼睛,会倔强得让人咬牙切齿,会柔软的让人魂牵梦萦,也会狡黠地让人无可奈何……可在刚才那一瞬间,所有的光华却都褪了下去。 一瞬间就灰败了。 他无意识地停下脚步,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了上来。 他有些烦躁地咬了咬牙,有什么好不安的?容胭还能因为几句话就想不开吗? 可脚下的步子却死活没能再次迈开,南浔戳在原地和自己僵持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蔡添喜。” “奴才在。” 对方一直落后他一步,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南浔抬手扶住身边的灯台,慢慢握紧:“你回去告诉她,谢家的事,朕应了。” 蔡添喜并不知道谢家出了什么事,但他从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得了吩咐转身就回去了。 乾元宫仍旧灯火通明,却安静得有些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