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隔水亲油,若混在羊肉羹中吃下,会粘黏腹肚之中,一时半会儿不会显现出厉害。” “但积累些时日,会腐蚀皮肉,引发腹腔出血,肠穿肚烂而死。” 太后果然是宫廷斗争的能手,雷厉风行,办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说,选的毒药还要把人折磨透了才让死。 傅泽辰手中的笔杆应声而断,一声微不可闻地冷笑,殿内骤然压抑起来,在场众人如坠冰窖,都不敢再说话了。 “往后宜秋宫的饮食日用,都派专人照料着,太医院那边顾太医查验过再由宜秋宫的宫女亲自提过去,不许过旁人的手。”傅泽辰目光晦暗的可怕, 他为了政局稳定、民生安定,这才容忍涂家,容忍皇太后,不想太后嚣张至此,不必等涂家倒下,这样的“母后”不必久留了。 但傅泽辰心底还存着一个疑虑,叶瑾韵心思缜密,不会想不到太后的手段残忍,却依然我行我素。 而且丝毫没有跟他通过气,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若非他多留了个心眼,盯紧了庆安宫,只怕…… —— 七月十五中元节,乃事初秋庆贺丰收、酬谢大地的节日,故而也是祭祖、祭供神明的好时候。 民间还有放河灯的传统,商贩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故而京城里热闹非凡。 至于皇宫之中,依照祖制,以皇帝为首,携太后、皇后、各宫嫔妃及皇室宗亲,将一同前往往太庙进香祭祖。 可直至午时过半了,眼见着正日当空了,还迟迟不见皇太后。 众人身着规整的吉服,得亏入秋后天气转凉,否则诸位女眷们只怕个个都要花了妆面。 皇后如坐针毡,小心看着皇帝的脸色,西边远远过来一人,是皇太后身边的彩月,“回禀圣上,太后身子不适为免扰了太庙神圣之地,实在不便前来。” “母后有恙,本宫竟无所察觉,不知是何缘故?”皇后做出惶恐愧疚之色。 彩月踌躇半晌,才在皇后的追问下开口道:“回皇后娘娘话,内宫局这个月的份例削减,庆安宫食材紧张了些,不得已叫小厨房停了补汤,却不想太后娘娘体弱,竟一下子病倒了。” 而后又对傅泽辰道:“太后娘娘本不愿因为一己之事惊扰陛下,却不想这样不凑巧,还请陛下勿怪。” 嘴上说着不愿惊动人,却偏偏挑了文武百官、皇家亲眷都在的时候。 傅泽辰不耐烦地捻着手中的佛珠,垂目不语。 彩月歉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就这样不给情面,太后立刻就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常顺极有眼色的提醒道:“陛下,吉时到了。” 傅泽辰这才正眼看向彩月,“既然太后身子不适,就好好养着吧。” “至于小厨房……外面进来的厨子这点能耐都没有,可见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明日,朕就替皇太后换一批新的,保管让皇太后娘娘千岁安康。” 随即,傅泽辰沉声道:“起驾。” 彩月大为吃惊,才想开口斡旋,就被张福不声不响地挤开,只能眼见着人群将她抛下,心里升起一阵惊惶。 明明一开始是太后想借着朝臣和宗亲们都在,以孝道和名声逼迫陛下松口,皇帝却顺势要换了庆安宫伺候的厨子,只怕太后要寝食难安了…… 太庙祭拜之后,便已经折腾到了晚膳时分,安排了在紫宸殿后殿的宴会厅内办家宴,顾名思义,只有皇室宗亲及后宫嫔妃们参加,是常顺亲自张罗的。 意料之外的,在众人列席之前,告病的皇太后已经在高台正位右席落座了。 叶瑾韵知道太后来者不善,在众人行礼问安之时,皇太后的目光阴恻恻地落在她的身上。 太后不同往常花团锦簇的打扮,虽然凤钗高髻、华服金饰,但脸上却是朱彩未施,在奢华的衣装下,反而显得很没有气色,倒似真病了一般。 不等旁人多问,太后便掩嘴轻咳着开口道:“哀家不过是小病,彩月这妮子兴师动众的,竟瞒着哀家回禀了陛下,咳咳咳……耽误了祭祖,实在是哀家的罪过……咳咳……” 第273章 :太后问责 叶瑾韵冷眼看着太后憔悴可怜的模样,心中讽笑,这会儿就开始卖惨了?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皇后替太后搭台子,“母后的身子要紧,想必祖先不会怪罪,您无需为此挂怀。” 傅泽辰早看腻了太后的老把戏,怪不得太后爱看戏,这唱念做打,毫不逊于戏班子。 “一个奴才,竟敢越过皇太后办事,可见目无尊卑,念在今日是中元节,人又是皇太后的贴身宫女,小作惩戒,杖责二十。”傅泽辰话音一落,常顺立刻招人来办。 皇太后脸上的孱弱之色中闪过一丝狰狞,却没有替彩月开脱,只是面露不忍道:“皇帝重宫规、讲国法,哀家甚是欣慰。” 寥寥几字,将一个一心为子慈母扮演的极好。 众宗亲齐齐称赞道:“太后娘娘宽宏大气实乃国之幸事。” 皇太后闻言这才舒展了长眉,微微含笑道:“既然是家宴,也不必讲这些规矩,都坐吧。” 众位宾客一一列席就坐,皇太后微微偏头看向傅泽辰,假做闲聊一般开口道:“陛下既然说到规矩,那有些话哀家便不能不说了。” 叶瑾韵拿筷的手指一紧,抬眼看向太后,知道好戏开锣了。 傅泽辰微微晃动金酒樽,沉声道:“皇太后既然不能不说,那便直说便是。” 皇后眉眼俱是喜色,帮着搭腔道:“既然是家宴,母后是长辈,您的教诲,咱们只管听着就是。” “既然如此,哀家就要好好问一问,既然陛下看重尊卑规矩,为何到了后宫之中,却偏宠于宜秋宫婕妤霁氏?”皇太后眼神锐利,直直地刺向叶瑾韵,“甚至……” “纵容霁氏越过当朝皇后,操持六宫事宜。”皇太后面露关切地看向傅泽辰,“如此尊卑不分、沉溺情爱,实在不是天子所为,陛下应当慎重。” 皇后出声劝慰道:“母后,此事是儿媳无能,陛下难得喜欢……”一言一语都是对傅泽辰的拳拳爱意,令听者动容。 “你闭嘴!”皇太后扬声打断她,“哀家不是为你,是为了陛下,为了国体,为君者,怎可为一小小女子致后宫不宁?” “皇帝,你要迷途知返才是。”皇太后语气沉痛,好似从无私心。 底下不明就里的宗亲们连忙劝开了。 “太后娘娘关心则乱,陛下绝非不知轻重之人,太后娘娘本就带病,切不可再受累了!” “陛下,太后娘娘所言所思皆是挂心陛下,为免皇太后忧心,陛下还是稍稍斟酌为好。” “陛下雄才大略,并非不辨是非之人,许是皇太后误会了?” “常言道,‘娶妻娶贤、纳妾纳美’,然凡夫俗子后宅以妻为尊,深宫后苑也是一样,陛下还需三思。” …… 皇室宗亲各有说辞,又多多少少沾了皇室血脉,说起话相比臣子们也直白许多,又看重长幼尊卑、规矩体统,话语间还是皇太后占了上风。 皇太后见势造的差不多了,才剑锋直指叶瑾韵,逼问道:“宜婕妤,你说呢?” 叶瑾韵面露不解,“回太后娘娘话,太后娘娘所问为何?嫔妾不知。” 皇太后冷笑一声,她早该利用身份将叶瑾韵轧死,就不该由着她蹦跶到今日。 “你以为,凭你一个嫔妾,该不该插手宫务?又该不该恃宠而骄、藐视皇后?”咄咄逼人。 若换了旁人,这会儿定然要跪下请罪了,可叶瑾韵依旧坐的稳稳当当,不避不躲地与皇太后对视,“皇太后娘娘此言错了。” “放肆!”皇太后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话,狠狠拍了桌面。 满殿静寂,无人敢应声,但宗亲们此时都隐隐觉得叶瑾韵气焰太盛了,对太后都是如此桀骜不驯,何况对皇后? 看来,方才太后所言,并非夸张作伪。 皇后乐的险些藏不住,急忙转了脸,而后才皱眉,暗含责备道:“婕妤妹妹,本宫知道陛下一贯纵着你,可当着皇室宗亲的面,太后娘娘还病着,你……你怎么能这般出言顶撞呢?” 皇后这几句话说完,立竿见影,众人的口风立刻一边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