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你去见周小姐前,还要送我回家,我就什么也不气了。」 陆彦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伸出手,像挠小猫那样挠挠我的下巴。 「好乖。」 「今晚我不回去,让吴妈给你炖了燕窝,吃完早点睡。」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 我推开车门,走出去。 在路灯光下停顿一秒,忽然转身回到车里,扑进陆彦怀里。 泪如雨下。 「我知道我哪里都比不上周小姐,也没想过和她比。」 我闭着眼睛,努力掩住声音里的哽咽, 「但是,阿彦,别不要我。」 「你别不要我。」 滚烫的泪水浸透衬衫布料,贴上陆彦胸口的皮肤。 他顿了下,温热的手掌落在我单薄脊背,轻轻拍了拍。 「不会的。」 陆彦捏着我下巴往上抬,看着我满是泪水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然后他倾身吻上来,辗转啃咬,力道极大。 直到尝到血的味道,才肯罢休, 「谢棠,你乖一点,我明天来看你。」 我伏在他怀里,情动般急促地喘气。 「好,你要记得,不可以骗我。」 温存片刻,我擦拭通红的眼睛,又一次下了车。 这一次,黑色的劳斯莱斯未作丝毫停留,绝尘而去。 时间已经不早,再晚一会儿,他就赶不上给周月瑶的接风宴了。 她是周家大小姐,众星捧月惯了,如果陆彦迟到,一定会生他的气。 我一边想,一边走进别墅。 当着保姆吴妈的面,一口口吃下她炖的燕窝。 然后顶着满脸斑驳的泪痕上楼,进屋,将房门反锁。 ——冲进洗手间,扒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好恶心,好恶心。 和陆彦接触的每一秒,从他身上飘过来的每一丝气息,都带着纸醉金迷的腐烂味道。 只要稍微回想,就会吐出来。 可我还要和他撒娇,和他接吻,和他上床。 让他深信不疑,我是一株柔软无助的藤蔓,除了攀附他、全心全意地爱他之外,毫无办法。 然后在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陆彦,你要付出的,是血淋淋的代价。 吐到最后,我嘴角发麻,口腔里满是酸苦。 我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灯光明亮的天花板,视线被光芒交融成一片模糊。 我抬手挡住眼睛,呜咽着出声。 「但是,哥,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好想你。」 2 十岁那年,常年酗酒家暴的我爸过世后。 我妈带着我,改嫁给镇上一个做服装生意的老板。 为了讨好她的新丈夫,她把我锁进继父的房间里。 隔着门板,安抚大哭的我: 「棠棠,你乖一点,听你贺叔叔的话,明天妈妈给你买糖——」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下一秒,反锁的门被硬生生踹开。ÿƵ 一个高挑的少年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厌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真脏。」 这两个字好像激怒了贺叔叔。 他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抓起床头的杯子就砸向少年: 「贺济川,你是那个婊子偷人生下来的,都不是老子的种,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贺济川不闪不避,玻璃杯砸在他额角,当即有血蜿蜒淌下。 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把缩在床角的我抱起来,往门外走去。 路过我妈身边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既然他嫌我是野种,你应该早点给他生个亲的。」 「别拿自己的女儿献媚。」 那是我和我哥,第一次见面。 3 这天晚上,我又梦见了我哥。 梦到十六岁那年,为了供我读书,他跟学校办了休学,出去打工。 得知这件事,我和他大吵一架。 「贺济川,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 「我又不是你亲妹妹,我妈和你爸连证都没领,你大可不必为我做到这地步——」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并不是不知好歹。 我只是怕他未来有一天会后悔。 但我哥只是把我揽进怀里,安抚地摸着我的头发: 「棠棠,我不会后悔。」 「出身不能选择,但亲人可以自己选。」 「你是我选择的妹妹。」 我没告诉他的是,我一点都不想做他妹妹。 我是个变态。 会对自己的哥哥产生那样,下流又肮脏的想法。 我想再等等,等到十八岁。 等到他的人生不再为我牺牲。 两个月后,我哥告诉我,他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去某私人游艇上做服务生,一天有两千块。 他告诉我,拿到这笔钱,他就安心回家,继续上学。 可他被送回来时,已经是具尸体。 浑身的骨头碎裂,和血肉混成一团。 他们说:「贺济川在船上和人发生口角,互殴至死,凶手已经畏罪跳海了。」 他们还说,出于人道主义,游艇的主人会赔偿我五万块。 我什么也听不到,像是丧失了五感,盯着面前我哥的尸体。ЎƵ 阳光和血色混成斑斓杂驳的一团。 「……哥。」 我哥不是跟人吵架死的。 他为了我去赚钱,怎么会跟人起冲突? 是游艇的主人,他的白月光和他调情,故意把酒倒在我哥身上,调戏了几句。 说他身材好,想跟他试试。 那位游艇的主人因此醋意大发,跟白月光和好后,让人活活打死了我哥。 「月瑶说他身材好?那就把他浑身的骨头打断吧。」 自始至终,是一个律师来处理的这件事。 游艇的主人甚至没露过面,据说两人和好如初,陪着他的白月光去北海道滑雪了。 几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京圈某位大人物的儿子,陆彦。 4 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很快和周月瑶碰面的。 但她骄纵惯了,哪里能忍受。 自己只不过出国两年,陆彦身边就多了一个我。 于是第二天,她挽着陆彦的手,来片场探班。 我正在拍一场落水戏。 周月瑶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嘲讽地笑了: 「听说你上个月刚拿了影后,演技就这啊?」 摆明了要为难我。 这部戏由陆彦投资,于是导演小心翼翼地去请示他的意见:「陆总,您看——」 陆彦安抚地拍了拍周月瑶的手,淡淡道:「重拍吧,拍到过为止。」 他是来给周月瑶出气的。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包括我。 深秋寒冷的天气里,我一遍又一遍跳入冰冷的湖水。 身上的戏服被冷水浸透,沉甸甸地包裹着身体,刺得骨头发痛。 我冷到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连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 周月瑶终于肯大发慈悲地放过我: 「这演技才算合格。」 我湿淋淋地从湖水里爬出来。 谦卑地弯下身体:「周小姐满意就好。」 重新站直时,睫毛上挂着水珠,衬着一张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