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对我只是有稍稍怠慢,他便为我发落了她,今日进宫请安,他还让我多睡了一会……” 舞阳边说着,边悄悄看着谢云茹,想要看她的反应。 这样的凛尘哥哥怎么会像她说的那样,对自己不好呢? 谢云茹平静无波:“一切都好,可唯独你们没有圆房。” 舞阳一滞,面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知道?” 随即又怕谢云茹误会,急切解释道:“凛尘哥哥说他是心疼我,我也还太小……” 谢云茹苦嘲一笑,打断她的jsg话:“当年他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她也信了。 可后来他灭了蓝月国,为了迎娶别的女子为后而废了自己时,她才知道这十多年里,夜凛尘对自己没有半点真心! “舞阳,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信我。” 谢云茹苦笑了下,“我想了很久,能想起的竟然也只有小时候的一些事。” “四岁时,你将父皇的胡子拔了,却说是太子哥哥拔的。” “十岁时,你把贵妃娘娘衣服上放虫子,最后却是二哥哥替你顶罪。” “十六岁时,央着三哥哥带你去青楼……” 她将小时候发生的那些几乎只有自己知道的事,一件一件说了出来。 每道出一件,舞阳的脸色便白几分。 到后来,她脸上血色尽失:“别说了!” 谢云茹说得都对,而这些事情除了自己和哥哥们,连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知道。 谢云茹褐色的眸子藏着无尽的悲哀:“我说过,我就是你。” “不!”舞阳慌乱不堪,但她依旧不想承认夜凛尘会伤害自己,“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也相信那不是我的未来,凛尘哥哥绝不会那般对我!” 说完这些,她转身落荒而逃。 谢云茹一个人坐在那里,心如死灰。 说了那些话,已经将她这几日积攒的力气都用光了,也没能力去拉住舞阳。 歇了很久,谢云茹才撑着乏力疲惫的身子回房。 碰到床的那刻,她就倒了下去,再没有意识…… 这一睡,好像过去了很久。 再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只有一道接着一道的闷雷! 谢云茹心里闷得慌,喘不过气,大口呼吸时却牵动了心肺,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 咳着咳着,一抹腥意急促的涌上喉间。 刺目的鲜血喷洒在地上,好大一摊。 谢云茹趴在床边,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床沿,呼吸间充满了血腥味。 她望着那片血色,知道自己的身子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要再一次看着舞阳,兄长父皇,蓝月国走向被覆灭的结局…… “砰!” 忽然,门被推开。 谢云茹抬头看过去,便见门口立着一个人。 “轰隆隆——” 一道闪电落下,将舞阳惨白的面色映照出来。 她带着哭腔,眼眶红肿:“边关传来消息,三皇兄战死了……” 谢云茹睫毛轻颤,眼眶忍不住红润。 她看着舞阳,这个即将面临更多噩耗的十年前的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谢云茹知道未来的一切都很难更改。 说她胆小也好,怯懦也罢,她不想再让舞阳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变成笼中鸟,受尽凌辱。 谢云茹闭了闭眼,哑声劝:“舞阳,逃吧。” 第10章 凉寒的夜色下,夜府门上的红绸在风中飘着,徒添一抹凄凉之感。 这时,两道娇小的身影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正是谢云茹和舞阳。 两人头也不回往远离夜府的方向狂奔着。 一路上,谢云茹拖着疲惫的身子,越来越喘不过气。 舞阳搀扶着她,一脸担忧:“你没事吧?” 谢云茹摇摇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解释自己的身体状况。 又怕夜凛尘会发现追上来,只能拉着舞阳继续往城门跑,却不料城门竟被封住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舞阳一脸焦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云茹也不知道,更何况自己的身体这么孱弱,本就是拖累。 略微一思索,她便推开搀扶着自己的舞阳:“去找齐修瑾,他会护着你。” 舞阳却不愿意,她一把抓住谢云茹:“我去找齐修瑾,那你怎么办?” “我留在这里,拖住他们。” 迎着舞阳不愿的神色,谢云茹缓了口气劝道:“舞阳,我们是一个人,只有你远离了夜凛尘,未来的我才有可能逃离夜凛尘的魔掌。” 她不确定会不会真的这样,但最起码如此,能让舞阳不再犹豫,快点逃离! 果然,闻言后舞阳虽还有疑虑,但还是听她的话去找齐修瑾。 眼看着舞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谢云茹一直强撑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 她脱力的靠在冰冷的城墙砖上,潮湿腐败的气息冲进鼻腔,压抑的咳嗽又发作起来。 腥意涌上喉间,谢云茹手捂住唇硬生生咽下去,想要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为舞阳多争取一点儿时间。 这时,一阵纷踏的脚步声传来,远处火光若隐若现。 不多时,一群将士便举着火把,将谢云茹团团围起来! 谢云茹猜到了什么,没有再动。2 她静静倚靠着城墙,看着将士们分成两排,紧接着,一身玄衣的夜凛尘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舞阳呢。”夜凛尘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谢云茹声音沙哑,却带着畅快:“她走了。夜凛尘,你做的所有事都要败露了!” 夜凛尘想起那日她说的那些话,眉眼一凝:“告诉我舞阳行踪,为我所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闻言,谢云茹只觉可笑。 她撑着孱弱的身体站直,直视夜凛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 问完,她也不等夜凛尘回答,纤弱的手抚上面具,一点点摘下—— 风吹叶落,一片寂静。 夜凛尘望着她那张疤痕交错的面容,呼吸凝滞。 若没有这些伤,谢云茹这张脸竟和舞阳一模一样! 他喉咙发干,只听谢云茹一字一句说:“夜凛尘,你看清楚,我……就是十年后的舞阳!” 夜凛尘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若不是,她又是如何知晓本该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一切谋划! 杀了谢云茹! 夜凛尘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可莫名的这个念头又顷刻被他放弃。 他眼眸沉了沉,不再思考这种异样是从何而来,冷声下令:“来人,先把她带下去。” “其他人继续搜捕舞阳……” 却不料话音还未落,一只箭从夜凛尘身侧掠过,笔直射穿了谢云茹心口。 “哧!” 锋利的箭矢刺进血肉,谢云茹心口一疼,本就站不稳的身子直接栽倒下去! 砸在地上的那刻,她恍惚好像听到了舞阳惊慌的喊声。 还有夜凛尘含怒的质问:“谁让你动手的?” 落痕跪在地上:“主子,您已经心软放过她太多次了,留着她只会坏了您的大计!” 夜凛尘深深看了眼落痕,压下眼底翻腾的戾气,转身快步向谢云茹走去。 可越近,他越能看清谢云茹身下慢慢散开的那抹血泊…… 夜风之中,空中繁星点点。 谢云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疲惫的闭上眼。 从前的记忆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倒退浮现,从遇见夜凛尘遭受的一切苦难,至她不认识他,无忧无虑的一切,最后定格在自己刚出生时父皇母后脸上的笑容上。 一滴泪从她眼角划入鬓角。 就这样吧,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她想,这次是自己先死了,父皇和哥哥们应该不会怪她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谢云茹安心的闭上了眼。 却没想到,她活了过来。 眼前熟悉的帐顶,摆设,赫然是十年后她被关了三年的冷宫。 所以穿回十年前挣扎的活了那么久想要改变,最后一切竟又回到了原点?! 脑海里经历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也像是老天开的一场恶意玩笑! 谢云茹眼眶红润,双手死死攥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