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齐出手,将那老道打倒在地。 两人手下有分寸,并没有重伤他,只是让他暂时没有还手之力。 景肖名收手,拉过衣南雪,看着那老道:“我知阁下修道,以苍生为念,可天下万物,皆为苍生,修道乃为天除恶,却非除妖,能得善信者,便当护之。” 说完这句,他也不管那人是否听懂,拉着衣南雪离开原地。 衣南雪看着他染血白袍,心中一痛:“要不别逛了,你的伤口要重新处理一番,我们还是先回涂山吧。” 景肖名拉着她,眸中笑意温柔:“好。” 二人携手同行,往日恩怨似乎在方才悄然消融。 衣南雪在衣箱里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一件景肖名能穿的衣裳。 可却在箱子最底层找到了几件还未来得及做好的男装。 景肖名看了一眼:“那是你从前买给我的,说要亲手为我做几件衣裳,可是,还没来得及做完……” 没等景肖名把话说完,衣南雪就打断了他:“那便从今日开始做完。” 景肖名看着她,笑意潋然。 他们彼此都十分默契,该把什么样的话放在心里,又该在什么时候明白,过去该如何放下。 爱便是爱,恨便是恨。 爱憎分明是衣南雪一向的性子,可欠下的要还清又何尝容易? 况且,她与景肖名,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又如何去算清。 前世,他以命救她,后来,他欺她妖丹,诛她原身。 可后来,又是他舍大道,下黄泉将她救回来,又为救她殒邪道。 而她也还了一剑给他,若如此两清,欠下的便只有情了。 景肖名忽然觉得心安,从前,他还有愧,如今,便能坦荡去爱一回了。 “衣南雪,我们择日在涂山大婚可好。” 他们从前也有大婚过,不过那一场大婚并不算圆满。 他想给她一次真正的大婚。 衣南雪微愣了一瞬,却没有立刻答应:“等我把这几件衣裳做完,我们再大婚吧。” “也好。”景肖名自然是都依着她的。 虽然衣南雪没有立时答应,可景肖名已经开始让山中的小妖开始布置着了。 就连山中那半山的梨树上都挂了红绸。 衣南雪并未阻止,只开始拿着针线开始缝那几件还未做完的衣服。 可赤珠进来的时候,她又在咳血,血迹染红了丝线,她又重新去换。 “阿主!你不是说你这伤没事的吗?怎么如此严重了,你快歇着,别管这些衣服了。” 衣南雪倔强摇头,眼中却有泪光闪过:“赤珠,我的时间不多了,这衣服要是再不做好,他便永远穿不上了。” 一旁的赤珠骤然红了眼:“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如何会时日无多?” 衣南雪依旧是摇头,她如今越发能感受到身体的妖气在缓缓流逝。 时至今日,已经快要与凡人无异,她还想着做完这两件衣服,便可真正与南星大婚了。 她心中急切,可却又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 自她从黄泉回来之前,孟婆便同她讲过,似她这般六魄不全的妖怪,日后就算死了,也只能投胎再多做几世的狐狸,重修六魄才能再化人形。 可若再过几世,又是千年万年。 她尝够了等待的痛苦心酸,已然不愿让他也苦等。 “赤珠,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过,什么也别说,好吗?” 赤珠看着她,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却仍旧点了点头。 只是,衣南雪不知道,在她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景肖名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中,终是没有闯进去。 第三十五章 等不回来的故人 翌日,天暖气清,暖阳高照。 整个涂山张灯结彩,红绸漫天,热闹非凡。 只洞府中的喜房内却是安静非常。 衣南雪缓缓睁开眼,便见阳光已经顺着窗子,洒到她床前了。 而景肖名依旧守在她床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她从床上坐起来,嗔怪地看了一眼景肖名:“都这个时辰了,你怎的不叫醒我?” 今日大婚,她不想耽误了吉时。 景肖名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一头银丝如故,分外惹眼。 “看你睡得沉,没忍心吵醒你,等你休息好再成亲,也无不可。” 衣南雪清楚地捕捉到了景肖名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感伤。 实际上,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比眼睁睁看着心上之人死去,却又无能为力痛苦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惩。 衣南雪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原来合他们二人之力,与这天命一争,最后也没能挣到一个好下场。 她也不知道该怨天命,还是怨旁人。 明明相爱,却最后只能叹一句命运弄人。 衣南雪换上那套熟悉的嫁衣,银发红衫,美艳异常,哪怕一脸病色,丝毫不减祸国之姿。 景肖名换下一身白袍,穿着喜服出来之时都看呆了。 这世上,他最难相忘的,恐ᵂᵂᶻᴸ怕便是她一身红装,上妆喜嫁的模样吧。 后来无数个漫长的等待中,他每每想起这一幕,终是意气难平。 “老人都说夫妻要百年好合,举案齐眉,今日良辰好景,我来替你画眉吧。” 衣南雪笑着应下。 远山娥眉青黛,明眸善睐,景肖名轻扫过她的眉眼,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时至今日,当年一诺,终于要完成了。 景肖名牵着她的手,步步走进喜堂。 以涂山生灵为贺,一拜天地,降生万物,以得他二人携手。 二拜先辈,以答赠骨血生命之恩。 夫妻对拜,自此日日同心,恩爱不离。 “礼成!”赤珠笑着高声宣布。 只是话音刚落,一小妖便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来。 “不好了,阿主,外面来了好些个昆仑山道士,说是前来讨人。” 衣南雪掀开盖头,看向景肖名。 不必多想,自是昆仑之人,必定是要让景肖名回去的。 “该是你师父不放心,唤你回去。” 景肖名眉头紧蹙,见衣南雪脸色愈发苍白,忙将她扶进房间:“师门到底于我有教养之恩,按说,我确实应该说一声,你且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衣南雪冲他一笑,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景肖名远远便看见谢长吟持剑立在涂山结界口。 “师兄!”谢长吟看见他,急急唤了一声。 景肖名神色一紧,这才发觉昆仑可能有事发生。 他阔步上前,沉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昆仑有何事发生?” 话音刚落,众弟子便跪在他面前,谢长吟沉痛道:“师兄,师父昨日殒身归西,临走前还念着希望能见你一面,还请师兄回昆仑一见!” 景肖名闻言亦是脸色大变。 且不说旁的,师父待他如子,他亦视师父,如父如师。 没曾想他不过历劫一番,便与师父天人永决,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 景肖名看了一眼身上喜袍,心中一闷。可是他若走了,衣南雪又怎么办?今日可是他们大婚之日。 可衣南雪如今身子虚弱,根本已经受不得长途劳累。 “长吟,你也知道,昆仑山仙气磅礴,我如今只怕无法再入昆仑山。” 可谢长吟一把拉着他就往山下走:“师父知晓,所以嘱托弟子将他葬礼安排在昆仑山下,他老人家只想见你一面,师兄,快走吧!” 景肖名回首看了一眼挂满红绸的涂山,甩开了谢长吟的手:“你们等我片刻,她也在等我,我不能这样抛下她走掉。” 说完,景肖名闪身回了洞府。 衣南雪倚靠在床边,显然是已经连坐着都没有什么气力了。 只是,听见景肖名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