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我开玩笑一样提醒他:「是和林焉知一起去看的吗?话说她今天怎么没有来,我和她也多年不见了,毕竟都是老同学。」 他神色重新变淡,语气轻描淡写:「哦,她在家有事。」 这语气就像在说不相干的人一样。 我不知道他如今提到曾经那个爱到奋不顾身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态度,但我不想纠葛进去。 所以我笑了两声,将话题岔开了。 直到聚会结束,我们在会所门口看见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林焉知。 她眼睛一直盯着私人 VIP 电梯的方向看,神色紧张焦灼又不安,在电梯门一打开的时候,她就「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看样子好像是一直在这里坐着等我们出来。 大家都愣了愣。 她努力微笑,目光环顾一周,直到视线落到池砚洲身边的我身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有些失神的怔怔望着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如临大敌。 我莫名其妙。 2 林焉知变了很多。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她,还是她高一下学期转到我们班的时候。 那时她穿着校服,站在讲台上,瘦的有些营养不良,衣服挂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五官普通寡淡,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紧张。 班主任倒是笑的很开心,说:「这位就是每次省联考排名靠前的林焉知,大家欢迎。」 沉默中有无数目光探究的落在林焉知身上,我们上的是私立贵族高中,大家非富即贵,成绩并不是被接纳的唯一要素,更别提林焉知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我当时看她有些可怜,所以笑了笑,率先鼓起掌,而后班级里才稀稀拉拉的响起掌声,直到掌声充斥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班主任感激的对我笑笑,指着我对林焉知说:「这是班长京挽墨,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她帮忙。」 话虽然这样说,但林焉知从来没有向我求助过。 因为有池砚洲保护她——当时还是我男朋友的池砚洲。 林焉知转来的时候班里除了池砚洲身边没有多余的位置,所以林焉知就成了池砚洲的同桌。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背叛我的感情是不是从这里开始萌芽的。 比如林焉知家里穷,她有严重的低血糖,还贫血,有次早自习的时候,她还突然晕倒,是池砚洲将她抱去医务室的。 比如池阿姨从比利时回来,给我和池砚洲买了很多礼物,她让我先去挑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池砚洲却将其中的一盒手工巧克力拿出来,说:「这盒糖我要了。」 当时我还疑惑,因为池砚洲不喜欢任何甜的东西,也没见他什么时候对巧克力情有独钟过,之后他还问我我家厨师做糕点的食谱,我嫌麻烦,让我家厨师做了直接送给他。 我那时还以为池砚洲换了口味。 直到后来我在林焉知的课桌上看见了糖纸的包装,还有我送给池砚洲的我家厨师做的糕点。 爱吃巧克力的是林焉知,喜欢糕点甜食的也是林焉知。 我说服自己这只是池砚洲关心贫穷同桌的某种方式,尽管池砚洲并不是一个善良爱多管闲事救赎别人的人。 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林焉知实在太过普通,我从没往池砚洲会背叛我喜欢上林焉知那方面想过。 毕竟我这样优秀,我是全校长得最漂亮的人,《宫心计》最火的那段时间,还有人亲昵的给我起外号叫「京三好」,当然不是脾性性格像刘三好,只是因为我家世好,成绩好,人缘好。 我当时怎么会想得到,池砚洲会背叛我喜欢上林焉知呢? 不过如今七年过去,林焉知也早就不复当年瘦弱寒酸的样子,她全身上下都是高定的衣服和包包,大大的 logo 衬在她身上——虽然贵但有些俗气和没撑住。 她走过来朝我微笑,寒暄:「挽墨,你回来了啊?」 她说完目光犹疑的在我和池砚洲之间流转,这目光中探究的意味令人不适,我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池砚洲先开的口,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林焉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池砚洲的脸色,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可怜的讨好:「我逛街,会所老板说你和朋友今天在这里给挽墨接风,所以我就等你一起回去。」 这借口真是纰漏百出。 她还将手里的袋子举给池砚洲看:「这里的经理听说我在这,还特意送了两瓶红酒过来,说是孝敬池太太和池总的。」 她在「池太太」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像是宣誓某种主权,原来面色冷淡的池砚洲听到这却不悦的皱起了眉。 我听见我身后有朋友没忍住噗嗤一声的低笑。 以池家的身份,别说会所的经理,就是老板要见池砚洲也要提前约上半月,她是池砚洲的妻子,把一个经理送的两瓶酒当宝贝一样拎着,还献宝一样捧到池砚洲面前。 这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有失身份了。ყʐ 很明显,这样丢脸的事情在林焉知嫁给池砚洲的一年多里应该发生过很多次。 因为池砚洲的声音很不耐烦,也毫不客气:「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吗?为什么要出来丢人现眼?」 身后有朋友笑出来。 林焉知本来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措的看着池砚洲。 她不知道池砚洲为什么突然发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没人和她解释原因,也没人教她该怎么做。 大家都在笑她的没见识和上不上台面。 我却对池砚洲的态度有些意外,下意识的偏头去看他,他脸色冷淡,在大家低低压抑的笑声中无动于衷,就好像被人嘲笑的不是他辛苦娶回来的人一样。Ƴʐ 我愣了一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林焉知在班级里因为格格不入,也曾遭遇过一些集体孤立,后来池砚洲因为她要和我解除婚约,我也欺负过林焉知。 但每一次,池砚洲都会站在林焉知的身前,为她出头,保护她。 可如今他站在这里,垂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林焉知,神色冰冷,目光深处带着微不可查的厌倦和不耐烦。 和当年那个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他怎么能嫌弃林焉知呢? 他忘了他当年为了维护林焉知,是怎么对我的了吗? 3 池砚洲第一次为林焉知出头是一场英语课。 对我们来说,所有科目中,最游刃有余的大概就是英语了。 从两岁开始,我们家里就会有数位常驻的英语外教,日常沟通交流全部用英语。 从语法到发音,都像英国贵族一样标准,这是我们必备的基础技能之一。 那天英语老师抽到了林焉知,让她读一篇课文,她站起来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底下就开始嘈杂,直到读到一半,终于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不可否认,她的成绩非常好,但大概没有受过系统教育,她的发音蹩脚,带着难堪的尴尬。 这笑声仿佛会传染一样,渐渐喧闹成一片,直到林焉知站在那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英语老师也有些无奈,让她坐下,然后竭力转移话题。 下课后,宋宋故意走到林焉知的身边,大声的模仿她的发音和同伴用英语交流。 她模仿的唯妙唯肖,旁边的人都忍俊不禁。 林焉知坐在座位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我从侧面望过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侧影单薄,只有双肩带着隐忍的情绪。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想开口叫住宋宋,让她不要欺负新同学,但在我开口前,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池砚洲却先有了动作。 他本来趴在座位上睡觉,听见宋宋的嘲笑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