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送吃的,想办法跟他搭话,有时还躲起来偷偷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来是祁远淮私下告诫过他,还没到母子相认的时机。 祁远淮除了陪小霜,其他时候也「公务」繁忙。 他上辈子活得窝囊,连报复我都得靠儿子,这辈子有机会改变命运,岂能放过。 太子和越王两党斗争激烈,上一世,越王赢了。 祁远淮为了提前攀附上未来的皇帝,坚定地站在越王一党,剖明心意,为他结党营私,为他倒卖军火。 我默默看着这些,只觉得好笑。 圣上龙体尚可,距离驾崩还有七年。 乾坤未定,时机不到,下手太早不一定是好事。 这日小霜过去,正好赶上祁瑾斗蛐蛐输了,祁瑾认为是小霜造成的,把火气撒在她身上。 「谁稀罕你的东西!死女人,讨人嫌!」 「滚远些,别再让本少爷看见你!」 当晚祁远淮去霜华苑,小霜哭闹了一夜。 「你不是跟我说,夫人会把瑾儿培养得很好吗?」 「瑾儿现在就这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你怎么跟我解释,你说啊,你说啊!」 「我们母子二人分离这么些年,他现在根本不认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我波澜不惊地听完,给来传话的小厮塞了十两银子。 10 第二日,祁远淮就给我送来许多绫罗绸缎。 「都是宫里的料子,千金难买,你裁成衣裳穿一定好看。」 我瞥了一眼:「颜色老气,让人送到陈家,给我娘吧。」 「好,都好。」 祁远淮难得低声下气:「你身子一直不好,祁瑾长大了,你抚养他也吃力,不如过继到霜儿名下吧!」 「……」 我身子何时不好了? 哦,上次祁远淮想留宿,我借口得了风寒,他就说我身体不好。 他劝道:「你是当家主母,不管孩子养在谁那里,你都是名义上的嫡母。」 「你要是想瑾儿了,随时都能见到他,怎么样?」 我其实根本无所谓。 但我还是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让祁远淮把府上一半的田庄过到我个人名下,才肯忍痛割爱。 祁瑾本来在外面跟一堆公子哥儿鬼混,知道这个消息后,炸了。 他怒气冲冲地来质问我。 「娘,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熟练地抽出手绢,开始哭。 这一招还是跟小霜学的。 落花劝道:「公子,夫人怎么可能不要你,将军下了令,夫人也没办法啊。」 微雨叹道:「是啊,夫人含辛茹苦把公子养这么大,心里比谁都难过。」 我本以为,祁瑾这辈子对我有几分依赖,不愿离开我,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令我彻底心寒。 「我兄弟早就跟我说了,只有娘养我,我才是嫡公子。」 「要是过继到妾室名下,我成了庶出,他们以后会看不起我的!」 落花微雨对视一眼,默默摇头。 我用手绢沾了沾眼角:「无妨,你爹不喜欢我,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把霜姨娘扶成正室了。」 「那可不一样!」祁瑾高声道,「娘是千金大小姐出身,霜姨娘是什么货色,为奴为婢的下贱玩意儿,也配当我娘?」 这话正好被刚进来的小霜听到。 她听说祁瑾回来了,兴冲冲地过来领儿子,没想到遭到了当头棒喝,痴痴愣在原地。 我连忙清了清声:「瑾儿,怎么说话呢,快给霜姨娘道歉!」 祁瑾冷嗤一声,走到小霜面前,正朝着她的脸,吐了一口痰。 「呸!」 他耸了耸肩,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趾高气昂地走了。 落花和微雨看傻了。 我也看傻了。 这辈子我对祁瑾确实没上心,没教他读书识字,也没教他做人的礼仪。 一个无知的人,不懂掩饰,会过早地就把本性里的恶彻底暴露了出来。 看到小霜遭报应,我心中爽快。 但祁瑾的恶劣行为,也恶心到我了。 祁远淮听说这件事后勃然大怒,让人把祁瑾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 祁瑾又哭又叫。 小霜也跟着哭,跪下求祁远淮别打了。 我只好也跟着演戏,给祁瑾求情。 姐妹花躲在远处,偷偷看热闹。 可是这顿鞭子下来,不但没有任何教育作用,还会让祁瑾对他和小霜更加恨之入骨。 祁远淮气得脸色涨红,恶狠狠地指着他: 「你已经过了开化的年龄,读书是没戏了!」 「从明天开始,跟着我练武!」 11 祁瑾被我养得骄纵,对吃喝从不节制,身体比同龄孩子胖许多,在习武上实在不是好材料。 他做不了几个动作就大汗淋漓,被逼着扎了三个时辰马步,整个人差点散架了。 第二天不到鸡鸣时分,又被祁远淮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拽出来。 我想,大概也是因为我上辈子把祁瑾教得太成功,导致祁远淮期待过高,一心想让他功成名就,光耀门楣。 但祁远淮在军中雷厉风行惯了,根本不会教育孩子,既不懂方式,更没有耐心,急于求成,动辄就对他施加刑罚。 连日强压之下,祁瑾终于爆发了。 趁着祁远淮不备,他突然抄起刀戟,朝着祁远淮刺过去。 祁远淮的后背血流不止,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付出全部心血的孩子。 祁瑾被人按住,喘着粗气,歇斯底里地吼: 「我说不想练,不想练,为什么逼我?」 「想弄死我就直说!」 「反正我是你领养来的,你不喜欢我,让人打死我好了!」 祁远淮咬牙切齿,恨得想把刀戟扎到祁瑾身上。 小霜听到动静,慌不择路地冲过去,捂住祁瑾的嘴:「别说了,你要气死你爹吗?」 「祁郎,瑾儿还是个孩子,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祁远淮身心俱伤,但更令他寒心的是,小霜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他的伤势,而是担心自己会把祁瑾怎么样。 祁瑾不领小霜的情,一把将她推开,对她四肢并用,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个害的!」 「坏女人,你去死!」 我当时就在霜华苑附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才假装着急地出现。 「哎呀,这是怎么了?」 祁瑾那一下扎得不深,祁远淮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行动不便,夏日伤口容易化脓,要好生将养。 太医看完他,又给小霜看了,开了些治外伤的药。 我拦住太医:「再给瑾儿看看吧。」 祁远淮对祁瑾动了家法,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不忍直视。 他们一家三口,伤得很是团结。ӳż 祁远淮屏退众人,只留下我。 「你过来。」 我走过去,祁远淮猛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目光阴鸷。 「陈氏,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把瑾儿教成这个样子,我早就该怀疑你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害得我们父子反目,你很得意?」 我不能承认。 在把敌人一击致死之前,不能让他有任何防备。 他只是凭空猜想,没有任何证据。 我赌他不敢杀我。 12 祁远淮的力气极大,好像要把我掐死一样,我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双脚渐渐离地,我快要窒息了。ყƶ 外面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这是夫人亲手为将军炖的药,夫人说要趁热喝才效果好。」 听闻此话,祁远淮茫然了一下,终于松手。 我扶在地上连连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发怒。 「祁远淮,你说什么鬼话,你有病啊!」 「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发什么疯!」 祁远淮看到我这样的反应,喃喃自语:「难道因为我一个变数,其他也都变了?」 他说服自己后,长呼一口气,神色和缓: 「若若,对不住,我刚刚魔怔了,你别怪我。」 我强忍着泪水,一把将他推开。 祁远淮刚刚对我动手,背后的伤口撕扯,衣服渐渐浸出血色。 他把门外的人喊进来,一个小姑娘低着头,把药汤呈上。 祁远淮问:「你说这是夫人亲手为我炖的药?」 「是,这药需要熬两个时辰,夫人不到天明就起来了,还特意交代奴婢,药凉了会影响药效。」 小姑娘怯生生回答完,就退出去了。 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 祁远淮神色柔和:「若若,我误会你了。」 我被这样对待,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怒气冲冲地回到后院,收拾了一些东西,带小翠回了娘家。 我早就想回家一趟了。 费了那么大劲收藏的东西,也该派上用场了。 更何况现在祁远淮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放在祁府是个隐患, 祁远淮有了越王支持,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胆子也愈发大了,刚刚若想掐死我,不是没可能。 事后只需伪造证据,编个说辞。 刑部有越王的人,越王有办法帮他糊弄过去。 我爹娘即便有疑心,也胳膊拧不过大腿,拿他没办法。 多亏松露及时出现。 我没有亲手为祁远淮熬药汤。 更没有为了他,不到天明就起床。 松露不仅有情有义,而且极其聪慧,反应敏捷。 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有办法偷到钥匙,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我让她避着祁远淮,也不要公开是我义女的身份,她都做到了。 我回家后,与爹娘说了祁远淮最近的所作所为。 爹先是勃然大怒,后来深感不安。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我乔装改扮,被爹爹带进皇宫,亲自面圣。 13 祁远淮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