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上正在放烟花。 而且不止是一束烟花,是成百上千的烟花齐齐绽放。 “天呐!这是百花争鸣!帝江难得一见的烟花盛景!谁这么大手笔!” “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烟花。” 岸边人声鼎沸,传入时池语的耳中。 以前她最爱看烟花,可如今姹紫嫣红的绚烂就在她面前,她却瞎了。 原来,这就是程渊临所说的礼物。 为了庆祝她失明,他带她来看帝江上最美的烟花。 时池语脑海里回映着十年前,她的三哥在江边送过她一束小小的仙女棒。 那时的他说:“以后,我要让烟花绽满整片夜空!等天上的星星全部失了光彩,你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星星!” 程渊临,他真的做到了。 虽然她看不到,但他真的让烟花绽放在整个帝都的夜空…… 她明白,他仅仅是为了羞辱她,但仍是绷不住眼底的泪意。 程渊临注意到时池语满脸的泪水,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弧度,他朝她走来,嘲笑道:“好看吗?” “烟花一定很好看,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她笑中带泪。 “呵,那你这个瞎子,就好好看个够吧!” 语毕,头顶烟花仍在绽放着。 人潮如涌,时池语被身后的人群推得不断向江面的方向而去。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不好了!有人掉江里了!” 声嘶力竭的喊声,将她从出神的思绪中拉回。 “程渊临?” 她试着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 “程渊临?你还好吗?程渊临——!” 仍旧没有回应。 时池语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恐惧,她张望着,可是眼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开始跌跌撞撞地到处摸寻,抓到人就问:“程渊临,是不是你?” “不是,你认错人了。” “什么宸?噢,原来是个瞎子。” “走开,别碰我!死瞎子!” 连着问了几个人后,时池语被推到了地上,但仍是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最后几近声嘶力竭地哭喊:“程渊临!三哥!你在哪里!三哥——!” 直到她没了力气,摊在地上,脸色丝毫没有生机,嘴里仍旧喃喃地哭着:“三哥,不要丢下我...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我的啊...” 忽然,身边路人经过时随口的一句话,让她顿时如坠冰窟。 “听说掉江里的那个男人是个集团总裁,个子挺高的,相貌又英俊,可惜了,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第六章 时池语哑然失了声。 难道坠江的人,是程渊临? 她脸色煞白,怔怔地起了身,鼻子嗅着江水传来的鱼腥味走去。 江水如潮,一浪接着一浪,混杂着烟花绽放的声音,响彻在耳。她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歇,踏着满是石头的岸边,一步步往前走... 忽然身后传来高喊:“喂!那个女人,别走了,前面是江啊!” “喂!!快回来!” 但时池语根本听不进去。 喊话的是一个男记者,见状,他迅速扔掉摄像头,跑向那一抹绝望的身形。 …… 此刻的程渊临正坐在岸边酒吧的户外椅,边抽烟,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上前。 “程总?真的是您啊!我还以为看错了!”男人奉承地说着。 程渊临瞥了男人一眼,没有回话。 “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该不会……这烟花就是您的手笔!”男人一拍脑袋,“哎呀,我早该猜到了!” 见他一直不搭理自己,男人顺着他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江边,一抹人影落入眼中,霎时一慌。 “哎呀!那边没有防护栏,那个女人再走几步就要掉进江里了!” 程渊临脸上波澜不惊,淡漠道:“不是还没掉下去么。” 他看着时池语一步步地走向“死路”,忽见一个年轻男子突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程渊临寒冽的目光霎时一凛。 手里的烟瞬间被甩落在地,他快步起身,朝江面走去。 时池语的腰被记者紧紧箍住,无法移动半步,耳边传来记者的劝导:“再怎么想不开也别跳江啊!这帝江里面有食人鱼,跳进去了尸骨不存。” “无所谓,我爱的人掉进江里了,我要陪他。求求你,放开我……” 她想要挣脱开,记者已经顾不得别的,索性把她扛在了肩上,往回走。 回到安全地带后,记者把时池语放下。 她却还想往江面走去,忽然听到一阵拳响,紧接着程渊临低沉而阴厉的声音传入耳中: “谁允许你救这个女人!敢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记者挨了一拳,倒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反问:“巧了,我就喜欢多管闲事。就不知道碍你什么事?” 两个男人之间话锋正尖锐,一旁的时池语如梦惊醒。 “程渊临?是你吗?太好了,你没事……” 她边喊边循着刚才他说话声音所在位置冲了过去,刚靠近周身阴霾的程渊临,却被他无情推开。 时池语膝盖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瞬间破了皮,殷红扩散,头顶伴随着一句冷斥:“别碰我!脏!” “没事吧?”记者将她扶了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院……至于这个男人……” 说到这里,记者的眼底迸射出一柄寒光,与程渊临的目光交汇,凶意凛然。 “要不要跟他去医院,时池语,你自己说。” 程渊临说完,手插进兜,他的语调听起来很无所谓。 可他高大的身影在夜空下壹扌合家獨γ散发出阎罗的气势,凝着男记者的视线隐约带着杀意。 时池语虽然看不见,但她太熟悉程渊临的愤怒。 她身形一怔,迅速将手从记者的手里抽离。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谢……” 剩下的“谢”字还没说完,她的手臂忽然被程渊临扯过去,脚下更是被他大力地拖着走,膝盖渗血更加厉害。 身后的记者看到这幅情形拧着眉,久久未离开。 时池语被推进了程渊临的车子后座,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腕忽被对方掌力一钳。 接着,男性滚烫的呼吸直喷在她脸颊,一个惊涛骇浪般的质问声传来—— “你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都快死了,还要来恶心我,是么?” 第七章 程渊临的质问,逼得时池语脸色愈加发白。 “刚才我以为你掉江里,所以我想去救你,刚刚那个人只是好心帮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着解释,程渊临掐着她手腕的力道僵了几秒,忽地冷笑。 “呵,一个瞎子还想救我?前一刻装可怜招惹别的男人,现在又来装深情,时池语,你到底有几张脸?” 时池语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只闭眼累极了似的呢喃:“你没事……真好。” 听到这话,程渊临的心莫名颤了下。 为什么此刻这张颓然而又坚定的面容,会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他的阿月一样…… 想到阿月,程渊临胸前一滞。 他这是在做什么?同情这个害死阿月的凶手?脸色瞬间阴沉几度。 “我当然没事,不过你就不一定没事了。” “明天是我妈六十大寿,过完大寿就会做手术。时池语,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人生。” 冷厉放完话,他松开手掌,推开车门后迈入驾驶位。 车子驶回别墅。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