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先看到她而不是你,她脸上的表情和你如出一辙,高高在上的淡漠。 我现在想跟周佑宝道个歉,我很爱他的。 但那个时候,我产生过一个想法: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呢周楷? 我那个时候曾经后悔过,我恍惚看到自己和你破碎的结局,所以,周佑宝的出现只是我们之间的负累,是我们的又一重牵扯。 4 致周楷: 你还记得吗?我爸妈还在的时候,每次我们聚餐或同桌吃饭,他们总喜欢把我小时候的事当作谈资。 我明明就在眼前,但他们就是要回忆过去。 那个时候我不理解,我妈在私下里跟我说,说我小时候可以天天陪在她身边,他们睁眼闭眼都是我。 但长大后,我和你组成了新的家庭,天天陪伴我的人,不再是他们了。 他们很宠溺我,他们想讲给你听,让你也要宠我爱我。 但和你组成新的家庭后,其实我很少能感受到以往那种纯粹的快乐和轻松。 现在我坐在二楼的书房里,外面在下雨,我开了盏台灯,周楷,我又在给你写信。 晚上周佑宝多喝了半碗米粥,他现在还小,嘴巴小肚子也小,所以看到他多吃半碗,我其实又高兴又紧张。 我抱着他捋他的小肚子,半小时前他刚刚才睡着。 睡前,他软软地叫我妈妈,还凑上来亲了我的侧脸。 周楷,小孩子成长得尤其快,他们的每一天都是无可替代的。 在我眼里,今天的周佑宝和昨天的周佑宝都不相同。 我半点不愿意错过他的成长,但遗憾的是,你全部都错过了。 我不知道你对周佑宝到底是哪种感情。 你给他安排寸土寸金的大豪宅,你给他名下划分许多资产和股权,你找了金牌保姆和育幼师看护他,他随随便便一件贴身衣服都是四位数起步。 但你几乎没有抱过他。 你没有被他笑眯眯地用嘴巴碰过侧脸,你没有被他用手指紧紧抓住过衣角,你也没有被他洗澡洗高兴时用力拍水溅湿全身…… 周楷,你全都错过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甚至有轰鸣的雷声和闪电。 但我不担心任何没有归家的人。 因为周佑宝就安静地睡在我隔壁房间里,因为我没有爸妈了,因为在外奔波的你,并不需要我的担心。 周楷,但其实,我有点想我爸妈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总是在回忆过去,所以我总是在后悔。 生下周佑宝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的你当然不在我身边,那时,你拍摄的一部警匪电影爆火。 你在全国各地跑宣传,根本没有时间回到我的身边。 甚至周佑宝生下来,你只隔着保温箱见了他一面就匆匆离开。 月子里我总是沉默,我不想理会总是在大哭的周佑宝,不想理会两头照顾我和周佑宝的妈,也不想理会替我忙前忙后的爸。 你在电话对面疲惫地跟我解释,说你忙完就会回来,那时你还会哄着我说你爱我,也爱周佑宝,但我太敏感了周楷。 仅仅隔着电话,我听见楚文君的声音,她催促般问你:「电话打完了吗?」 她的声音熟稔、自信,她比我更像你的妻子。 听见她的声音,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直接将电话扔掉了。 我将我跟你之间的失败关系无限放大,我肆意地伤害和冷落我最亲的爸妈。 那段时间的我很奇怪。 我会朝我历来温和的爸妈发火,会对他们大吼大叫,说着特别伤人的话,也会把他们关在我的房间外完全不理会他们。 大概是我过于任性,所以,我的爸妈都离开了我。 我妈劳累过度,一诊断就是胃癌晚期。 我爸一夜老了十岁,病重的妻子、任性的女儿、刚出生的孙子,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他身上。 但万事无常,我爸反而成了那个最先出意外离开的人。 我爸出车祸的那个晚上,等在殡仪馆外面时,其实我给你打过电话。 周楷,那时的我太害怕了。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是我爸、周佑宝和你。 我爸死了,周佑宝刚满月,我只能凭借本能去依靠你。 那天晚上尤其凌乱,我妈重病,却几度哭晕过去。 我面前围着许许多多的人,找我了解车祸情况的警察、谈事情解决办法的肇事者和家属,以及殡仪馆里找我处理丧葬事宜的负责人。 周楷,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甚至都没有软弱伤心的时间,因为我身后还有我妈和周佑宝。 那时我给你打了电话,我对他们说:「等我先联系我丈夫。」 就算是那时,我还是无条件相信你的。 但是太遗憾了周楷,接电话的又是楚文君。 尤其是楚文君在对面公事公办地说:「他在录节目,你明天早上再打过来。」 你总是在录节目,你总是在拍戏,你的手机永远是楚文君替你保管,你总是接不上我的电话。 周楷,那时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但我只是平静地挂掉电话,因为我知道,我只有自己了。 我再也不可以去依靠你。 所以妈生病、住院到死亡,我都不会跟你透露半点消息,所以周佑宝生病做手术,我不会联系你,所以,你不再是我的丈夫,你不再是我爸妈的女婿,你只是周佑宝的爸爸。 所以,我也是极其地后悔。 周楷,我怎么会因为你,忽略了始终纵容我陪伴我的父母? 可能是我太不懂事,太任性,他们才会彻底离开我身边,变成两方冰冷的坟墓。 也许这是我该受的惩罚和报应。 周楷,我情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5 致周楷: 其实,在第一次跟你提出离婚时,我就已经咨询过离婚律师。 但律师说,就算我跟你打官司上法庭,我也不太可能争取到周佑宝的抚养权。 因为我已经三四年都没有进入过职场,与你庞大的资产体系相比,我是一个不适合养育孩子的单身母亲。 法官不会把周佑宝判给我。 所以,我只能几次三番地来找你。 第一次跟你提起离婚的话题,是周佑宝出生第一百天。 那时我爸妈刚过世,周佑宝的百天宴我没办,但你在那天晚上回到了别墅。 你回来时我们正在吃饭,你脱掉外套,没让迎上前的保姆拿,而是自己随意地搭在臂弯间,然后坐下在我身边。 你偏头看我,用手捋了捋我的后背和颈骨,然后低声问我:「小宝闹你了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楷,别墅门口缠着的黑布条还没摘,我爸妈刚过世,那时,你怎么能若无其事到那种地步? 可能保姆都看出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滞涩气氛,她将周佑宝抱到了楼上。 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我轻轻放下了筷子,那个时候,我其实非常冷静。 我对你不再抱有期望,我对我们的关系也不再抱有期望,我只想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聊聊,然后分开。 你是高高在天上飞的风筝,我不想再拽着那根自欺欺人的线。 但那时你做了什么?你直接凑过来吻住了我,还要解我的衣服。 可能你以为我们还是刚结婚时的恩爱夫妻,你可以用一个拥抱、一个吻轻易就安慰我的所有失落情绪。 我那时没先推开你,因为我垂着眼睛在看你的脸。 周楷,一直没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