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的是岑澋时一定不是因为她替他挡了一刀,所以选择原谅她。 男人身长玉立的挺拔身影,被笼罩在光影之间,有几分寂寥。 “我做不到不恨你。至于报复,你替我挡了一刀,六年前的恩怨,两清。” 两清。 几个月前的桑弥,做梦都想和岑澋时两不相欠。 现在岑澋时真的放过她了,她明明该高兴的,可为什么,胸口处一阵钝痛,那股钝痛,像是波浪,一圈圈的逐渐扩散,越来越痛了。 痛的快要窒息。 她忍住那股痛意,笑着问:“那……我以后还能在sy的销售部继续上班吗?” 岑澋时明显愣住了。 他似乎没想到,桑弥脱口而出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她最在乎的,不就是生计和钱? 她连宋依依的钱,都敢收。 “随便你,但你如果要留在sy,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厌恶她,已经厌恶到连看见嫌脏了眼吗? 桑弥垂着脸,神色木讷的看着那碗粥,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她低声应道:“好,我会尽快去找别的工作,等我找到新工作了就辞职。但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前,我会尽量躲着你的,如果真的撞见了,还希望你忍一忍。” 男人薄唇紧抿,脸色沉寒,没说话。 桑弥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那十五亿……” “不用还了,你欠我的,又何止那十五亿。” 桑弥强颜欢笑的咧着唇角,莞尔,“薄总真大方。” “我不大方,你也还不起。” “……” 说的也是。 就算把她卖了,也卖不到十五亿。 桑弥机械的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反正我现在已经醒了,薄总如果赶时间,可以现在就走。” 她知道,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秒钟。 而桑弥,向来喜欢体面,她不想失去他,还要失去尊严。 “我已经让徐正帮你找了护工,明早会来照顾你,你有任何需求……” 岑澋时话还没说完,桑弥已经打断他:“我知道的,你快走吧,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不会缠着你。你也知道,我没有你现在的手机号码。” 她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 像是迫不及待的赶他走。 果然,恢复自由身了,就是不一样,连装,都懒得装了。 六年后,他们明明重逢了,甚至上过几次床,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情,可说来也是可笑,他联系她,一直是通过徐正。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他也没有她的。 在这点上,桑弥和他,还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清楚她右胸口上有一颗浅浅的褐色小痣,也清楚她身体的任何敏感点,却没有她的手机号。 这大概,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岑澋时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她。 桑弥忍着眼眶的酸胀,很冷静的问:“对了,薄总说的再也不管我,是真的吧?” “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我结婚生子,就不通知薄总了。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人。” 刚放她自由,就已经想着和别人结婚生子了? 是那个谢钧?还是江屿川?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绷着俊脸,却最终,漠然开口:“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见你任何消息。所以,你最好离江屿川远一点。” 江学长? 她之前的确和江学长关系不错。 但其实,岑澋时误会了,她和江学长曾经走得近,其实也是因为他。 如果他们分开了,她不可能去找江屿川的。 她会极力避开关于他的圈子。 “薄总放心,等我攒够钱,就离开帝都,离你们都远远的。” 岑澋时没多想,只以为桑弥在放狠话。 帝都那么大,如果不是特意约见面,很难见到的,所以,她在不在帝都,都没什么两样。 桑弥点亮手机屏幕,凌晨两点了。 “薄总,我困了,想睡觉了。” 岑澋时不傻,听得出桑弥这是在下逐客令。 他拎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抬起长腿,大步出了病房。 桑弥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挥手说:“岑澋时,再见了。” 岑澋时的步伐没有停留,只丢下句:“再见就算了。” “好,那就,再也不见。” 男人挺阔的背影,消失在桑弥模糊的视线里。 已经走远了吧。 桑弥低头继续吃宵夜,她大口喝粥,将奶黄包塞进嘴里大口的嚼。 呛到了。 眼泪,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 桑弥,你哭什么? 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的自由吗? 现在,你自由了,只要挣够了钱,随时都可以带着相思和母亲离开帝都。 这不是很好吗? 可眼泪,怎么那么不听话,她越是不想哭,就流的越汹涌。 那些眼泪,都掉进了粥里。 甜甜的南瓜粥,忽然变的索然无味。 胸口好痛啊。 她用力抓着胸口的衣服,分不清是心理上的痛意,还是真的伤口疼。 这种失去的感觉,她经历了两次。 第一次是六年前,第二次,是现在。 岑澋时也真是会折磨她,连分手,都要她体验两次。 不知道别人失恋是什么样子? 她怎么难过的快要无法呼吸,整个人像是往下坠,下面没有着陆地,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心脏停滞,快要窒息。 胸口的衣服,被她抓到发皱。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被子上,浸湿成一团。 连哭,都是无声的。 她没资格矫情,也没资格后悔,更没资格追出去……是她先背叛这段感情的嘛,她认。 可是,她能不能犯贱一次,就一次…… 她太想追出去了,哪怕就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目送他离开也好。 第53章 不要命 医院楼下,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三分之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夹着烟随意搭在车窗外。 那冷白的修长指间,一点猩红格外晃眼。 风吹一半,他抽一半。 猩红烟火在风中,明明灭灭,就像是他的情绪,被挑起,又被理智强压下去,如此反复…… 男人阴郁的脸庞隐没在白色烟雾中,雾气遮挡了他目光的锐利,只剩下一片落寞。 他抽出最后一根沉香条,插进烟里,点燃。 这清浅的沉香味,和桑弥真的很像。 明明若有似无的,却让人一下就上瘾了。 说不清哪里好,就是忘不掉。 不过这是最后一根了,桑弥送的,以后,他不会再用沉香条。 上瘾的,都可以戒掉,没什么难的。 烟是这样,沉香条是这样,桑弥,也是。 指间那根烟,快要燃尽。 岑澋时用指腹摁灭那点猩红。 皮肤被烧灼的痛意,钻心蚀骨。 烟蒂被丢到窗外。 他在医院的对面,又逗留了半个小时。 发动车子之前,他朝医院大门口看了一眼。 可他又自嘲的笑了。 是他决定放桑弥自由的,可现在,怎么还会期待桑弥追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在感情里,他运气一向很差,不该抱有那种侥幸。 …… 一抹身穿蓝白条病号服的纤瘦身影,从医院大厅跑出来。 与此同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