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顾泽谨淡声打断,握住沈若薇的掌心:“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师傅算过你的命,你会长命百岁。” 沈若薇一愣,身下的床单被攒的发皱:“可你也知道人的命运复杂如星辰宇宙,世上那么多卦象显示能长命百岁的,后来早逝的也多如牛毛。” “顾泽谨,这些卦象不可尽信。” “可你师傅从没算错过!”顾泽谨眼里隐隐有了不耐。 沈若薇看着他,心口酸胀难忍:“那你笃定我会活到那个时候?” 顾泽谨表情微滞,接着又拥紧她:“微微,你做了那么多好事,所有人都说你有大福气,就连顾家也是在你气运下蒸蒸日上,你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吻她的发顶:“以后你还要养大孩子,我们还要白头到老。” 顾泽谨构想的未来很美好。 可沈若薇脑子里却来来回回都是那句,“她欠他一条命,这是她该还的”。 她垂眸,敛下眼里翻涌的情绪:“我知道了,阮楠的孩子,我会想办法。” 得到承诺,顾泽谨的眼里闪过难以言喻的欣喜:“太好了,微微,只要忍7个月就好了,以后我妈就再也不会逼你吃药打针……” 沈若薇却一句也听不下去。 她淡淡推开顾泽谨:“我累了,想休息。” 顾泽谨没有丝毫疑心,连说了两声‘好’之后,替沈若薇掖了掖辈子,转身出门。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沈若薇眼里的光一点点沉了下去,只剩死寂。 她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忍着疲惫不适起身去了书阁。 那里收藏着自天清观创立以来的书籍。 沈若薇想去找找,除了以命换命,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救顾泽谨的孩子。 可就算找了整整一夜,翻遍所有古籍,也没能找到第二个办法…… 她颓然的走出书阁,脸色灰败。 想问问师兄有没有办法,却得知师兄已经下山办事,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沈若薇回到大殿内,仰望着这个从小到大陪伴着、甚至梦里都会出现的祖师爷。 她跪下,恭敬叩首,语气虔诚:“求祖师爷给弟子指条生路。” 说完,她抬手拿起眼前的竹签卦,开始摇晃。 不一会,签卦掉落在地。 沈若薇赶忙捡起,细细推演。 可得出的结果只有两个字——不救。 只有不救顾泽谨的孩子,她才会有生路。 沈若薇看着手里的卦象,沉思良久。 一炷香之后,她做下决定,带着歉疚去偏殿找到顾泽谨。 “对不起,我已经翻遍了古籍,这个孩子,我真无能为力。” 顾泽谨脸色骤沉,下意思抬手推了沈若薇。 沈若薇本就虚弱到极致,被推的后退几步。 ‘嘭’的一声站在身后的石台尖上,后腰像被狠狠砍断。 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顾泽谨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顾泽谨也没想到会这样,喉结滚了滚,干巴巴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妈的执念,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沈若薇忍着疼,一字一句的问:“所以这就是你对我动手的理由?” 顾泽谨剑眉一拧,冷峻的脸上满是失望:“我哪里动手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变得娇弱又蛮横,还无理取闹!?” “娇弱还无理取闹?” 当年顾泽谨宠她的时候,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现在竟然也能这样言辞锐利的指责她…… 沈若薇勾唇,笑容里满是苦涩:“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顾泽谨冷声驳斥,“冷心冷情,连救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 这句话宛如重锤,砸的沈若薇七荤八素。 她扣紧掌心,忍不住快声反问:“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是。” 第8章 顾泽谨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沈若薇愣了一瞬,不敢相信的红了眼。 胸腔之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伤痛至极的模样让顾泽谨的心狠狠颤了下,眸里掠过愧意:“微微,刚刚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那么说。” 可越是情急之下说的话,越说明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沈若薇扶着腰,硬生生忍住疼:“不管你怎么想,夭折是这孩子的命,我无能为力。” 顾泽谨胸腔里又涌上一股无名火:“不帮就不帮,你总提命做什么?” “还是你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 话如锐利匕首,狠狠划开沈若薇心上的腐烂伤口。 她指节攥的发白,颤声反问:“我威胁了你什么?” 顾泽谨面如冰霜,黑沉的瞳孔里满是猜忌。 对峙间,一道提示音打破沉寂。 顾泽谨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眉宇间冰霜褪去,敷衍了沈若薇一句。 “算了,我说不通你,你休息吧。” 接着匆匆转身离开。 他全程没有问过沈若薇后腰的伤,与那个当初宠她、她受一点伤都会紧张的顾泽谨判若两人。 更如刀锋刮她心的,是顾泽谨手机上给阮楠备注【孩子妈妈】。 一时之间,沈若薇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后腰的伤痛,还是心更痛。 她缓了又缓,才忍着疼挪动脚步回禅房。 不料没走两步,观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的辱骂。 “一个装神弄鬼的破地方,也敢危言耸听咒我孙子,我今天非要给它点颜色看看!”6 沈若薇身体一僵,闻声望去。 四目相对。 顾母满脸嫌恶走进观里,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衣保镖。 见到沈若薇,她就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到处宣扬我儿子把顾氏做到今天是沾了你的光。” “呸!也不看你什么货色,给我砸!” 身后的保镖闻声而动。 霎时,叮铃哐啷的打砸声不断。 来上香的人四处尖叫躲避,年幼的师弟纷纷上前阻拦劝说却被推到在地。 顾母趾高气扬,还在怒骂。 “敢说我孙子夭折,那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铲了你们这些封建迷信!” 沈若薇耳边嗡嗡作响,心口疼的仿佛在滴血。 天清观立观至今,一直以行善解困受万人敬仰朝拜,就算是最苦难的时候从没被人这样打砸过。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都住手!” 沈若薇红着眼呵止,强按下翻涌的情绪看向顾母,违背着心说。 “是我撒了慌,阮楠的孩子能活,你叫顾泽谨和阮楠来,我亲自给他们道歉。” 见她低头,顾母更加得意,走上前抬起手一下下的戳沈若薇的额尖。 “早道歉不就完了?要是我的孙子活不下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